王庭內的血腥氣與鬆脂火把糾纏在一起,郭嘉的袖劍還卡在檀石槐第三根肋骨間。帳外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三十六名玄甲騎兵呈楔形陣突入,為首者高舉的蒼狼旗沾著新鮮血漬。
\"金帳衛!\"王鐵反手拔出備用的環首刀。這是檀石槐直屬的精銳,每人左臂都係著斬殺過漢軍校尉的銅牌。統領拓跋渾的麵甲布滿鑿痕,當他舉起鑲鐵馬鞭時,身後騎兵同時亮出帶倒鉤的騎槍。
鮮卑將領們突然以手按胸行捶肩禮,壓抑的驚呼聲裏夾雜著某個禁忌的名字——慕容風。檀石槐流放漠北的長子,十四歲率三百騎擊潰烏桓五千大軍的\"獨狼\"。
當拓跋渾掀開麵甲時,郭嘉注意到他脖頸處的奴隸烙印。這個發現比七星寶刀更鋒利——檀石槐的王庭護衛統領,竟然是三年前被慕容風剿滅的獨孤部餘孽。
\"弑君者。\"慕容風的嗓音帶著風蝕岩層的粗糲,他揚手的動作讓王鐵想起並州邊境的響箭。親衛隊張弓的瞬間,郭嘉突然掀翻青銅燈台,燃燒的羊油在地毯上潑出陰山輪廓。
箭雨釘入立柱的聲響裏,郭嘉已經退到帳門陰影處:\"檀石槐強征三十萬頭戰馬,西部四部早存反心。即便沒有今日之變,白露前也會爆發部族戰爭。\"
慕容風第二支鳴鏑箭射穿王旗,帶著火藥的箭杆在夜空中炸出紫色狼煙。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郭嘉聽出至少有五個不同部族的戰鼓在響應。
\"把這個交給陳敗。\"慕容風拋來個銅匣,郭嘉接住時嗅到熟悉的硝石味——正是遼東軍械監特製的火雷機關匣。匣底刻著新畫的草原勢力圖,陳敗安插在西部鮮卑的七個暗樁位置全部暴露。
王鐵突然踉蹌半步,他的鎖子甲縫隙滲出黑血。郭嘉劃開他臂縛,露出潰爛的箭瘡:\"破傷風?你們在箭頭抹了腐屍毒?\"
郭嘉心中一動,不再多言,當即縱馬逃出王庭。
皂靴陷進染血的積雪裏,七星寶刀橫削過三匹戰馬的前蹄。第五個狼騎倒下時,他終於看清王庭轅門——那裏竟架起了兩層帶倒刺的拒馬。
\"走西南角!\"王鐵突然撞開兩個持戟衛士,他後背的皮甲已被彎刀劃成碎條。郭嘉順勢滾過糧車,刀刃上挑劃開麻袋,粟米傾瀉瞬間遲滯了追兵。
慕容風的鳴鏑在夜空中炸響,二十支火箭同時射向草料堆。燃燒的牧草在郭嘉左側築起火牆,熱浪炙烤著他束發的帛帶。七星寶刀突然回旋,將斜刺裏衝出的騎兵連人帶馬鐙斬成兩截。
\"接住!\"王鐵拋出搶來的角弓,自己卻暴露在弩箭射程內。郭嘉聽到破空聲時已來不及提醒——三棱箭鏃穿透王鐵右肩的瞬間,這個並州漢子竟用左手生生折斷了箭杆。
馬廄裏的戰馬因火光驚嘶,郭嘉劈開木柵時,王鐵正用牙齒給左手纏繃帶。最健壯的那匹青海驄突然人立而起,郭嘉抓住韁繩的刹那,看見慕容風的狼頭大氅出現在三十步外的箭樓上。
\"上馬!\"王鐵用傷臂夾住兩個撲來的鮮卑武士,染血的環首刀捅穿第三人的鎖子甲。郭嘉策馬回衝時,七星寶刀精準挑斷王鐵身後的弓弦,卻見寒光一閃——拓跋渾的流星錘砸中了王鐵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