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又躺在炕上後,老三李鶥鵬發出了滿足的感慨聲,他今年十歲,因為是兒子,備受爹媽寵愛,兩個姐姐也讓著他,吃食很少虧著他,窩窩頭管飽,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煩惱,中院的棒梗和他一個學校,棒梗都有錢買北冰洋,買糖,買燒雞,他卻隻有窩窩頭,怎麼想怎麼難受,可他又知道家裏不富裕,能多吃倆窩窩頭已經是姐姐謙讓了,比他小的四妹和五妹都是分著吃的。
六…六弟剛出生沒幾天,是街道辦送的一罐奶粉保住了他的命。
李明軒是因為保護公家財產犧牲的,廠裏也做出了不少補償,除了可以接替李明軒的工作,錢和票也給了不少,所以李鴻雁和李海鷺一人背了一大袋糧回來三大爺也才例行攔門叨叨幾句,若是以往,怕是會嚷嚷著讓辦席呢,其餘人也會想來借糧。
路知名趁著這個時機,把手裏的票全撒了出去,給家裏每個人都置辦了一身衣服,糧油、煤炭、冬菜等必需品那是能買多少就買多少,除了一點應急的錢,其餘錢票用得幹幹淨淨,她感覺錢票留在家裏不太穩當。
果不其然。
在路知名接替李明軒去了軋鋼廠上班的第二個月,院裏開了大會,而大會的中心內容就是讓院裏人給中院的秦寡婦家捐錢。
秦寡婦欲哭不哭地看著,男人們被激得熱火朝天,二話不說就給她捐了。
那住在中院正屋裏的廚子不愧他傻這個名號,積極響應一大爺的說辭,一出手就是十塊二十塊地給秦寡婦捐,再一激後院那姓許的放映員,這氣氛就吵起來了。
許放映員不缺錢,娶得又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捐個十塊八塊根本不心痛。
其餘被架起來的人家也不好不捐。
別看三大爺平時摳摳搜搜的,給秦寡婦家捐錢能非常大方地捐五塊呢。
路知名皺眉。
不過她是一分也可不能捐的。
“媽…”
李鶥鵬自詡以後也是家裏頂 立 門戶的男丁,所以他也來開大會了,以前有爹在,他從來也沒有聽過大會的內容是什麼,這次為了讓媽媽輕鬆一些,他可是認真聽了,結果就聽到了這麼一個氣人的內容。
真的,李鶥鵬都要氣壞了,他家好不容易才吃點好的,哪有餘錢捐給賈家啊,那賈家的賈梗一點都不缺錢好嗎,昨兒他還看到賈梗請同學吃了麻醬糖呢,他都沒有糖吃。
“沒事,我們家不捐,別那麼生氣啦。”路知名摸了摸李鶥鵬的腦袋。
“嗯。”李鶥鵬聽說可以不捐,瞬間就開心多了,他決定等會兒回去就趕緊把媽媽今天買的糖造了,留著不定進了誰的肚子呢。
本來被媽媽摸摸頭安撫好了的李鶥鵬,在看到遞在麵前的瓷盆時還是忍不住炸了,一禿嚕就是振聾發聵的語言攻擊。
“我說秦大嬸,你家棒梗可是有錢在學校裏請同學吃麻醬的啊,到底哪裏缺錢了?我前幾天還看到棒梗和他奶奶一起吃燒雞了,你家窗戶那兒擺著老大一台縫紉機,你家到底哪裏缺錢了啊?我家可是連衣服都要換著穿的,你怎麼好意思把盆遞到我這兒來的?莫非是看我小,覺得我好騙了?”
賈梗的奶奶賈張氏一聽李鵬鵬說她吃燒雞,跳起來指著李鶥鵬就準備罵人。
“嗷!!!”
賈張氏一個“小…”字剛發出聲,路知名掏兜、拿剔骨刀、切賈張氏手指,一氣嗬成,賈張氏嗷得一聲後退三步,其餘人才反應過來,也分分鍾後退幾大步。
一大爺怒斥路知名,“做什麼,做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了,誰允許你動手的?開會為什麼要帶刀來?”
路知名冷笑,“你的規矩是規矩,我的規矩就不是規矩了?為什麼要帶刀來?自然是為了防身啊,你看這不就用上了。”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上輩子在紫禁城生活了幾十年都沒有破功的路知名,這輩子每天都在爆炸的邊緣大鵬展翅,就等著有人點燃這個炸藥桶呢。
她因為是外來者,知道不同世界不同時代的政策不同,所以在辦理接班手續的時候,她認真地向街道辦了解過國家的政策,又因為街道辦給她家送的那罐奶粉保住小六的命,她與送奶粉的那位吳大姐保持了良好的革命友誼,她第一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可是特意請吳大姐一起去逛了百貨商場。
“街道辦可沒說過管事大爺能私底下開大會逼人捐款呢,一大爺自己定的政策?”
一大爺沒想到路知名能知道街道辦的政策,因為大多數人都不怎麼識字,街道辦有什麼政策都是通過管事大爺下發的,他與後院的二大爺、前院的三大爺互通有無,提前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捐給賈家,就是為了把氣氛炒起來,好讓這院裏的人多照顧賈家,沒想到今天突然路知名被掀桌了。
一大爺說不出話來了,若路知名是個男的,他都要暗示傻柱動手了。
可偏偏路知名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的女人,傻柱不但不會動手,還眼巴巴地看著路知名,給路知名鼓掌叫好呢。
路知名已經明白了這幾個人的把戲,朝傻柱一揚下巴,看傻柱沒有動手的意思,拉著李鶥鵬轉身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