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棚戶區的兄妹(1 / 3)

一排低矮的棚戶房,荒廢、寂寥、清冷,哪怕是夏日的驕陽也無法將這裏徹底照亮。棚戶房前麵是一塊塊石板鋪成的街道,久未修繕的地麵使得石板早已片片龜裂,汙穢、渾濁不堪的髒水在縫隙間肆意橫流,讓覓食的野狗也要退避三舍。棚戶房的矮木門在腐臭的風中時開時合,發出“吱呀”的聲響,斑駁的紅磚牆因震動而不住地顫抖,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坍塌一般。

猶如老嫗磨牙一般的聲響,矮木門被人搖搖晃晃地打開,從中走出一白色綢裙的女孩,她漂亮的臉上點綴著幾顆俏皮的雀斑,嬌小圓潤的鼻子,給人的感覺很是可愛,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頭發略顯幹枯發黃。“糟糕!要遲到了!”女孩驚叫一聲,急忙對棚戶房裏喊道,“哥,我先走了,早餐在鍋裏,記著吃啊!”女孩的聲音很清脆的,就像出穀的黃鶯,很是好聽。

此時從裏屋快步走出一個高大的男孩,看上去二十出頭,身材有些消瘦,麵容更是平凡,可他的眼睛卻尤其清澈明亮。兩人四目相對,女孩立刻甜甜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璀璨的笑容好似正午的陽光,溫暖和煦。“哥,鼓起幹勁唷!”她揮舞著小拳頭,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哎呀,不跟你說了,來不及了,哥,晚上見。”說完女孩就急忙轉身,踩著小碎步,輕靈地越過地麵的汙穢,朝著街道的盡頭跑去。

“路上小心!”男孩一臉苦笑,搖了搖頭,“這丫頭,風風火火的性子老是改不了。”直到女孩的身影徹底從他眼中消失,男孩才連忙轉身準備先去洗漱。

……

穿過狹窄的巷道,眼前豁然開朗,入眼處是一棟棟簇新的高樓大廈。每次經過這裏,男孩都會抬起頭,久久地看著直抵天穹的高樓,心中猜測著那些站在巨大高樓上的精英和強者們,他們俯視忙碌蒼生時會是以一種怎麼樣的心態看待這個世界?

“總有一天,我也會站在那兒!”男孩的心中也暗自發出怒吼。如果說女孩的笑容是男孩的忘憂草,那麼眼前的高樓大廈則是男孩的興奮劑,激勵著他無窮的幹勁。

——隻是

“嗚,我的脖子。”就像往常一樣,男孩又一次華麗地抽筋了。

“開往東貿港口,上車乘客請刷卡,無卡乘客請購票。”男孩三步並作兩步連忙竄上公車,掌心在讀卡器上一放,嘴裏發出“畢”的一聲後,便順勢擠了進去。惟妙惟肖的口技,竟與合成的電子音一般無二,連司機都沒有聽出來,至於乘客,一個個閉目垂首,目不斜視,深諳為人之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公車緩緩啟動,沿著公路前進,明淨的車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男孩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燈紅酒綠,明明觸手可及,卻又是如此遙遠。大約一刻鍾後,男孩的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大而破敗塔樓。

破敗塔樓是第一次核大戰前的建築,曾經是這個城市的標誌建築,高三百多米,通體潔白,承擔著東貿港口燈塔的重任,塔尖處天天都閃動著的光芒為來來往往的船隻指引方向。

然而,曾經的輝煌現在隻剩下半截,潔白的塔身也被一層灰色籠罩,不過對於男孩來說,那裏是他心中的天堂,每當困惑時他都會獨自一人爬到頂層,眺望大海。

不過男孩此時卻不是來欣賞風景,為了生計他一直是這個港口的搬運工。

“小鍾,你來啦,老樣子?”見到男孩,肥胖的工頭就兩眼發光。

“不了,還是來五人份的吧,下個月老妹生日,我想給她買件衣服。”

“五、五人份的?”胖工頭一臉驚訝,“小鍾,五人份的有些勉強了吧,萬一受傷了就得不償失了呀。聽叔的話,別蠻幹。”

盡管知道胖工頭是擔心他受傷後會影響日後的搬運工作,但是男孩的心中還是流過絲絲的暖流,在這人情淡漠的年代,很少會再次出現這種純粹的關心。

“不,就五人份。”男孩堅持己見。

“唉,算了。五人份的就五人份的吧,不過記得,別太勉強了。”胖工頭是看著男孩長大的,知道他柔弱外貌下的強脾氣,不再勸阻,但依然不忘提醒。

在男孩的心中還是很尊敬這胖工頭的,那年他才八歲,跑到港口尋找活計,問了無數家公司,都沒人肯用他,隻有胖工頭收留了他。到現在即便這胖工頭已成為一家公司的老板,可在男孩的眼中依然是十年前的胖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