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第三回

薛少淩在屈敖嘴裏泄了一回,頗有些食髓知味,每到來了興致便把屈敖叫到跟前伺候。

那屈敖生來有傲骨,卻因受了薛二少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屈從於薛少淩脅迫,每每思及往日師長教誨,心中痛苦不堪,恨不能自絕於世。

薛少淩性格雖惡劣,卻也言出必行,圓了庶弟薛子清旁聽的念想。

這天薛少淩讓屈敖隨侍在旁,自己到了夫子講學時卻一概不聽,不是翹著腿坐在那看閑書,就是倚在美貌婢子腿上呼呼大睡。

夫子對此仿佛已習以為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專心講學,等目光落到薛子清身上後便多了幾分欣慰,連連誇獎薛子清字寫得好,學得也用心。

中間夫子安排了功課,自去休息了,薛子清悄悄向屈敖示意,讓屈敖與他一同走到外邊。

眨眼已是初夏了,屋外有幽幽蟬鳴響起。薛少淩最為苦夏,正枕在婢子膝上酣睡,而婢子則不急不緩地給他扇著風。

隱隱約約間薛少淩聽到有人關切地問:“阿兄他不曾為難你吧?”

另一個人答道:“不曾。”

薛少淩像是做了個好夢,唇邊帶上了笑。

有趣啊有趣,一對苦命鴛鴦硬生生遭惡人拆散,真是叫人可惜。

薛少淩心中一樂,睜開了眼,真巧瞧見薛子清與屈敖一前一後地走進來。他眸光灼亮,天生便帶著幾分戲謔般的惡意。

屈敖被那灼人的目光一看,心咯噔一跳,心道這混世魔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而不管是什麼主意,回去後總免不了被他一通折磨。

屈敖看了眼麵帶歡喜、重新坐定的薛子清,又和往常一般眼觀鼻鼻觀心,一語不發地立在一旁。

他早夭的弟弟若是能活著,定然會像薛子清這樣善良而天真——薛少淩這種魔王再世般的煞星世間肯定罕見。

可惜他的家人都已慘死屠刀之下……

薛少淩不知屈敖難得地被勾起了對家人的哀思,結束了一上午的聽講,他伸了個懶腰,著人去告知薛老爺子自己午飯不在家裏用了,要去找他病秧子未婚妻培養培養感情。

未婚妻和薛家門當戶對,薛家以前有將軍,她家以前也有將軍;薛家後來出了宰相,她家雖然沒出,但出了個皇後。兩家老爺子都可謂是位極人臣,榮寵無限,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可惜被指腹為婚的兩個小輩一個成了紈絝子弟,一個成了病秧子。數來點去,這一輩裏頭竟沒有一個能看的!

薛少淩帶著一群狗腿子一路掃蕩,搜羅了不少奇巧玩意和特色吃食直奔未婚妻府上,招呼都不用打,徑直去了未婚妻的院子裏。

未婚妻依然半躺在病床上,一張臉雪白雪白的,帶著常年不見日光的病氣。見薛少淩風風火火地來了,未婚妻抿著唇微微地笑了,軟聲喊人:“少淩哥哥。”

薛少淩捏了捏少女的鼻子,打發左右退下,親自喂她喝完粥,自己坐到桌邊大快朵頤。這邊的廚子是他重金請的,隻為少女一人做吃的,旁人都吃不著。

少女見薛少淩吃飽喝足,才又開口:“少淩哥哥,聽說你又胡鬧了。”

薛少淩眉頭一挑:“哦?怎麼說的?”

少女說:“阿爹說了,你用人和野獸賭鬥,朝裏的人氣瘋啦,雪花似的奏折往上遞,都是彈劾薛爺爺管束不嚴、縱容你為非作歹的。”她忍不住憂心地問,“少淩哥哥你當真讓人去和野獸撕鬥嗎?”

薛少淩說:“是啊,怎麼樣?”他用折扇輕敲少女腦袋,“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少女擔憂地看著他。

薛少淩撇嘴:“小小年紀的,想那麼多幹嘛?好好養著你這病殃殃的身子,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認這門親了——到時你那傻爹被人坑死了我可不管了啊。”

少女小聲說:“少淩哥哥你隻比我大一個月啊……”

薛少淩唇角一挑,臉頰竟出現兩個小小的笑窩:“那我也是你少淩哥哥。”

他可是薛家的大少爺,薛老爺子的嫡長孫。

屋裏靜了一會兒。

薛少淩的目光落到窗外,外頭的亭台樓閣山水花木也是他叫人修的,從窗中看去極為秀美。他含笑收回視線,抬手替少女理了理垂落鬢邊的發絲:“不要擔心太多,有的人如果不扔開一身傲骨就沒有機會活下去——他自己不願扔,我來替他扔便是。你又不是不曉得,我這人向來最古道熱腸、樂於助人了。”

這年頭人人都伏地跪著,那種無論如何都不願跪下的人著實太顯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