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等一眾倭寇和向導策馬到了沈莊,見東西倆岸各有一營隔水相望,甚為不悅。徐海立即叫來兒子詢問為何如此安營。徐洪據實作答,表明這是蔣洲的意思。徐海與蔣洲打過幾次交道,心想以後又是同僚,權且賣個人情予他,故沒有將東西二營合並一起,隻是下令侄子徐睿再搭設幾座浮橋,利於二營來往聯係。
翌日晌午,天氣燥熱,漢人、倭人紛紛在河裏洗澡。恰當此時,遠處揚起了漫天的塵土,俞大猷和戚繼光騎著高頭大馬,帶領一隊官軍、廚子,趕著活豬活羊,用驢車載著上好的美酒進了西營。
徐海與二人交過手,自然認識俞龍戚虎。他見了這架勢,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親迎二人入帳,落座看茶,又定睛瞅著他們,道:“二位將軍!你們又送豬羊又送酒,徐某受之有愧啊!”
俞大猷捋捋胡須,朗聲道:“徐將軍!你我以前是對手,免不了兵戎相見。如今成了同僚,老夫和戚將軍一合計,就不請自來,希望大家喝了酒共釋前嫌!”
“不打不相識嘛!”徐海爽朗笑笑。
忽然,戚繼光沉下臉,愁道:“徐將軍!我與俞老將軍來得匆忙,帶的活豬活羊怕隻夠西營的兄弟吃,這該怎麼辦?”
徐海也沒多想,擺手道:“不礙事!”側目掃了一眼徐睿,吩咐道:“睿兒,馬上命人燒過煮水,準備鹽巴佐料!”
“是!伯父!”徐睿急忙出了營帳,安排諸事。
是夜,西營篝火濃濃,官軍與漢人倭寇打成一片,喝酒吃肉,劃拳唱歌,好不熱鬧。東營的倭人瞧著心裏很不是滋味,早早悶頭睡了。
過了三天,戴衝霄又帶上一群妙齡女子進了西營。這些女人個個身懷絕技,或能彈奏樂器,或能歌善舞。徐海詢問一二,得知是胡宗憲精心安排,讓這些女子前來為西營的弟兄們解解乏。當晚,西營載歌載舞,吹簫彈琴,狂歡至深夜。
西營漢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東營卻死氣沉沉,可謂冰火兩重天。駐紮沈莊後,徐海很少去東營走動,日日與翠翹、綠珠尋歡作樂。東營主事的武藤章、廣田次郎和鬆崗毅極為不滿。這日,三人聚在一塊喝悶酒。
武藤章一張臭臉,忿然道:“徐海君大大的不厚道!”
“漢人有個成語過河拆橋!”廣田次郎泯了口酒,吐槽道,“他現在要做大明朝的官老爺了,顧不得我們了!”
鬆崗毅扔了幾顆花生放嘴裏,沒嚼出什麼滋味,憂心的瞥了二人一眼,狐疑道:“明軍把漢人分到了西營,把我們倭人分到東營,肯定別有用心!”
“大明朝之所以把我們安置在沈莊,是因為還不完全信任徐海!”武藤章一語道破。
廣田次郎悵然道:“可惜徐海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鬆崗毅駭道:“徐海會不會為了取信明庭,把我們給賣了?”
三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露出緊張起來。
武藤章不敢往下想,祈望局勢並不會向鬆崗毅所說的形勢發展。他機敏道:“不可妄下結論!我們得再觀察些時日,或許這是明軍故意為之,讓我們自相殘殺呢!”
“嗯!”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換了眼色。
“幹!”廣田次郎舉杯邀道。
一杯下肚,武藤章慫恿道:“鬆崗君,你唱支歌助助興?”話必,連忙拍手。
鬆崗毅莞爾一笑,道:“那我就唱一首!”他清了清喉嚨,歌道:“櫻花啊/櫻花啊/暮春三月晴空裏/萬裏無雲多明淨/花朵爛漫似雲霞/花香四溢滿天涯/快來呀/快來呀/同去看櫻花!”
安靜了五六日,俞大猷部、戚繼光部和戴衝霄一軍來勢洶洶,陸續於沈莊外圍集結。
徐海疑心重重,立馬趕到官軍大營質問意欲何為。三部人馬統一口徑,回之是胡總督的部署,要求徐海部人馬加速與官軍融合,重新整編。徐海一眼看出,這明擺著是想分化自己的人馬,出言婉拒。後來數日,所部加緊練,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