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栓。”她扭頭衝著房門處道,原本是壓得很低的聲音了,還是驚動了懷裏的小包,羅敷身後緩緩的拍拍小包的背脊,小包蠕動了幾下小身板,又開始繼續睡去。
‘晃鐺’一聲,房門被子敬推開了,房門處的王叔遠看著屋內,目光一如往常的麵無表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又是轉身離開。
子敬擋住了王叔遠的去路,隻道,:“爹,娘還等著你進屋。”
羅敷躺在床上,懷裏還抱著小包,也不知道王叔遠到底是走了沒有,不多時,腳步聲又是靠近,抬眸,竟是見得王叔遠又是向著屋裏走來了。
羅敷看著他,從未有過的平靜。
“我們談談。”他的聲音緩緩傳來,一如既往的平靜。
羅敷看了看懷裏的小包,還沒開口,王叔遠已經過來將她懷裏的小包抱著往屋外走了,子敬在房門處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欲言又止,麵上全是擔憂之色。見得羅敷看他,反反複複的動了動小嘴巴,半天才道,:“娘,不要生爹爹的氣好不好。爹爹是老實人,他,他。”
子敬說到後麵也是沒了言語,羅敷衝著他招了招手,原是想要讓他進屋來的,他卻是退後了幾步,道,:“爹爹回來了,我去照顧三弟,娘,不要生爹爹的氣。”這番反反複複的囑咐一番之後,方才是貓著身子離開。
子敬剛走不久,王叔遠就已經進屋了,他隻是站在房門處看她,那種眼神,竟比看陌生人的眼神還要冷的蝕骨。
“不是要談談嗎?”她試圖好好的和他說話,也試圖說服自己,他這樣的態度,全是因為這個身子的主人。
王叔遠沒有回答她,他緩緩的進了屋子,目光冰冷的看著她,在離床榻有兩三步的距離處停住了腳步。
“為什麼回來。”
她愕然,看著他,隻覺得屋中並沒有其他人,方才是明白,這話,完全是衝著她說的。
微微垂頭,她斂容,道,:“子敬小包需要我。”
“如果是這點,你大可放心,他們從小就習慣了沒有娘的日子,這會子,沒有你是一樣的。”見得她沒有言語,他又是道,:“你要多少銀子?”
頓時,羅敷隻覺得臉上好一陣的滾燙,他這是赤裸裸的嘲諷,正要說她不是為了銀子,不想,他又是道,:“早前家底全被你敗光了,現在,你欠下的債,我還沒還上,多的是不可能的。”
羅敷又是動了動唇,正要搶白,又聽得他道,:“二十兩銀子,我過幾天去借借,你拿了銀子立馬給我走,不要再出現在小包和子敬麵前了。”
他冰冷的話語才剛說出口,房門猝然被人推開了,子敬從屋外衝了出來,抱著王叔遠的雙腿就開始哭。
原本羅敷是被王叔遠的話給氣的已經是七竅生煙了的,這會子,子敬的忽然闖進,又是讓她片刻失神。
“爹,娘已經改了很多了,娘和以前已經是不一樣了。”子敬哽咽著,羅敷終於聽不下去了,隻咬著牙,道,:“王叔遠,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的話?”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相信你。”他冷冷的看著她,伸手一撈,將子敬給撈在懷裏,徑直往屋外走去,他走的時候並沒有關門,故而,一陣涼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冷意,漸漸的傳入了羅敷的身上。
王叔遠是擺明了要趕她走的,可是,這時候,她又能走到哪兒去,在這裏,她認識的人,也隻有楊燁了,難不成,去找楊燁幫忙?楊燁也不過是一個秀才罷了,他能幫個什麼忙,若是說求他收留自己,這多多少少,對他而言是不利的,首先,他要看書,其次,他往後還要娶媳婦,自己和他沾染在一起,可不就是玷汙了他的聲名了嗎?
耳旁又是一陣關門聲,羅敷發現,王叔遠居然回來了,一時之間,她整個人都是一僵,:“王叔遠,我和你談個事兒。”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故而,這時候,也不會做出去求王叔遠的話。
他沒有開口,但,目光卻是成功的看向了她了,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是道,:“待我將這批蠶子養大了,你再趕我走,如何?我會付銀子給你。”
王叔遠根本沒有想到她會有怎樣的提議,一時之間便是愣住了,羅敷見他不大答,再接再厲的道,:“我還可以幫著照顧小包子敬,更何況,你說要給銀子給我,總是尋別人借,別人未必肯答應,不如,這陣子好好籌銀子。”
她並不想要王叔遠的銀子,之所以說出這話,也不過是想要暫時留下來罷了,她篤定了王叔遠這樣的人,肯定會吃這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