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辦事不利，讓飛星姑娘負傷而歸，請主子責罰。”
狩夕宸了然地勾起了唇角，仍是溫和如水的聲音：“這事自然怪不得你，起吧。”
“謝主子。”戀夕應聲站起。表情卻較之前更加猶疑，絲毫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
狩夕宸自然是看出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率先打破僵局道：“還有事？”
“主子……”戀夕抿了抿唇，又長身跪了下去，才道，“屬下鬥膽，想向主子求證一件事。”
狩夕宸一愣，嘴角的笑逐漸淡了下去。戀夕要問的事，他顯然也猜到是關於什麼。略歎了口氣，才道：“戀夕，我們也認識十幾年了，私下不必如此在意這些虛禮，你起來再說吧。”
戀夕蹙眉考慮了片刻，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問道：“主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帶飛星姑娘出去那日你派人跟蹤了我們。”
其實，即便她那日沒有察覺到，事後也應該想得到。狩夕宸再厲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那日怎會如此準時地趕去救場。
見狩夕宸也默認地保持沉默。戀夕才繼續問道：“屬下鬥膽想問主子，飛星姑娘在主子心裏到底占據著怎樣的位置？”
她不得不擔心，從未見主子這般在意一個女子。那麼默許地讓她跟著，那麼關心地讓自己親自出去隻為領著她閑逛，又那麼謹慎地在意著她的安危。那日，即便她那般攬著他的脖子，他透出的情緒也沒有一絲不耐，反而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一切，並不該如此。
聽得她的問話，狩夕宸明顯也是一愣。他並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卻的確在不知不覺中包容、關心了許多。到底是怎樣的位置，他似乎也不清楚。
微微垂眸，便看到了他近兩天一直在翻看的書。他正在看一些適合女子習練的武藝，又結合飛星的特點，認真地邊看邊揣測。
他並未考慮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隻在那日見她受傷後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要為她做這些。
戀夕一直看著狩夕宸，見他也是一副蹙眉沉思的模樣，知道自己今日是問不出想要的答案了，便隻得離開。
“她……”行至門前，還是猶疑地張口，頓了頓繼續輕聲說完，“很像小姐……”然後便不再遲疑地抬腳走了出去。
狩夕宸卻是瞬間眼睛一亮。
她的小姐，白驍……他知道戀夕剛剛的態度必是要提及驍兒的，卻不想她會直接扔給自己這麼尖刻的問題。
是啊，的確很像。一樣的爽朗、一樣的率性、一樣的愛笑。甚至，他三個月前會鬼使神差地將彼時還是孤兒的孟飛星帶回，也是因為那時她得意地笑著，口中喊道：“夕宸哥哥。”
他幾乎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驍兒。那個火紅騎裝的女子也曾那般笑過，興奮地喚他“夕宸哥哥”。於是，他將她帶回，不舍她再流落街頭。但是，他從未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對她那麼好，好到一切關心的行為都成了理所當然。
事情，似乎離了他的掌控。
狩夕宸顯然已經無心再看下去，緩緩靠上了身後的椅背。抬起右手輕輕地捏著太陽穴，任思緒繼續飄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