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慣例的淨手更衣穿戴整齊,病人光著屁股趴在手術台上,傷口處全是藥粉,已經略微止住了一些出血,顧念喊雜役進來重新把病人擺成胸膝臥位,然後衝洗掉那些止血藥,完全暴露傷處,清理腸道汙物,順便做個痔瘡手術,割掉那害人的玩意兒。

看顧念那利落的手法,宋亦柏完全相信先前顧念的自誇字字屬實一點不誇張,沒有足夠的練手達不到眼前這種水準,她縫得太輕鬆,甚至還有餘力哼著小曲自娛自樂,盡管那悶在口罩後麵的聲音聽著不那麼清晰。

手術很順利地結束了,但對病人來說痛苦的養傷過程才剛剛開始,明天就知道什麼是十八層地獄下麵還有十八層。

病人被抬去病房休息,其他人洗手更衣陸續離開,顧念的黑醫經曆總號的大夫們早都知道了,這會兒也慶幸幸好顧念經驗足夠豐富,不然病人那樣的情況換別人還真不一定能利落地處理幹淨。

為了避免又被宋亦柏揪住考問這幾日自修溫書的情況,顧念換好衣服出來就拔腿開溜,想到外麵去開了醫囑就回家。

宋亦柏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他以為顧念磨磨蹭蹭還得好一會兒,等他跟別人談完話,一扭頭,就隻看到顧念出了這個院子,想再叫住她已經來不及了,隻好追出去,卻看到她往病房那邊走了。

宋亦柏搖搖頭自嘲地笑笑,他還以為顧念為了逃避功課才腳底抹油呢。

顧念跟婆子交待完照顧病人的事項,又將寫好的醫囑交給接手的金瘍大夫,出來之後沒看到宋亦柏,顧念以為自己沒被他逮到,就想往後門方向去,從後門回家。

宋亦柏是不在,可他留下了小廝等著顧念,本來念在她病假未銷讓她回家也無妨,但前麵來了急診病人,需要金瘍大夫會診,所以顧念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才剛踏入醫堂,就先聽到治療室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痛苦的哭聲,候診的病人們也在竊竊私語,一臉同情,顧念趕緊小跑進去看個究竟。

治療室的簾子是放下的,說明裏麵在做脫衣檢查,顧念小心地撩了個縫閃了進去,就看到治療床上的病人全身脫得隻剩一條半長的褲子,捂著右腹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妻子老娘還有四個孩子在旁邊一起陪著哭,疾醫在他腿上的闌尾穴紮針,但看上去似乎無效。

闌尾穴專門對應闌尾炎,一般情況下是有效的,不過看這情景,顧念有些明白為什麼要找金瘍大夫來會診了。

宋亦柏也在這裏,他沒有發表意見的份,但這些病例都是年輕大夫學習的機會,顧念慢慢地靠近他,胳臂肘頂頂他的手臂,輕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病人的病情其實很簡單,這是個老病號,被闌尾的毛病折騰了好多年,一直都是保守治療,又不斷複發,直到上一次治療之後病人總算隔了將近兩年這才又痛得滿地打滾地送過來。

顧念很同情他,急性闌尾轉成慢性之後反複複發,闌尾肯定已經穿孔,隻有手術一條路,不然他終有一天要死於腹腔感染,現代人不覺得算大病的闌尾炎其實一樣能拖死一條命的。

兩個疾醫用盡常規手段,針灸無效,湯藥也無效,病人喝下去又會吐出來,身上床上地上都是藥漬,嚎著要大夫給他一刀痛快實在痛得受不了。

那二位大夫終於放棄地搖頭,他們能用的手段都試過了,隻能把希望放在金瘍大夫身上了,而人人都知道,唯一能作指望的就是顧念。

顧念例行公事地先交待手術事項,腹腔手術帶來的各種死亡可能性,家屬都給嚇得忘了哭,病人也一時不知道喊痛了。

顧念看看窗外天色,把決定權交給病人和家屬,她隻說天色再暗一點今天就不做手術了,她不喜歡點著蠟燭給人開刀。

病人回過神來,繼續痛得痛哭流涕,連聲答應現在就開刀,與其這樣慢慢痛死,寧可爽快點死在大夫的刀下。

人們又行動起來,把病人送進剛剛打掃完畢的顧念專用開刀房,顧念灌了一碗紅糖水提升一下血糖,家屬在外麵焦急不安地等著,顧念自己也心頭打抖,謹慎小心地在病人腹腔裏尋找那根禍害的闌尾,切除後拿出來一看,千瘡百孔,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按部就班地完成收尾工作,病人送去病房,顧念端著銅盤把那切下來的闌尾拿去給家屬看,家屬紛紛躲避,捂著眼睛不敢多看一眼,轉身帶著孩子追著病人一起去了病房。

接收到宋亦柏瞪過來的視線,顧念交給下人吩咐燒掉,然後摘了手套去洗手,並發誓這真不是她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