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仍是被婆婆灌下一碗藥。第二天,我堅持下床自己洗漱吃飯。伊婆婆見到傷口已愈,又瞧著我精神十足,也就不再攔著,隻說敷在腳上的藥草晚上才許揭去。
隨意穿了伊婆婆拿出來的一件藍色布衣外衫,又撿了床邊那雙黑色棉布小鞋來穿,右腳踝裹了幾層紗布,穿不進去鞋子,便隻得吸拉著,走去廚房。說是廚房,也就是在屋後搭建的一個矮小的茅廬,要彎些腰才能走進去。裏麵一隻破舊的土製爐灶,爐洞裏正燃著木柴,伊婆婆躬著身子在灶上忙活著,聽見響動也不回身,隻道:“一會就好了,小離別進來,仔細給煙熏著了。”
伸頭一打量,看清楚伊婆婆是在烙餅,也就是我們的早飯。又掃一眼周圍,便見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一些風幹的肉類還有菌類,那肉帶著骨架,想是來自山間的野物。伊婆婆回頭看見我的視線,笑道:“別眼饞了,今天的餅子裏有你喜歡的獐子肉,馬上就好了。”
正說著,灶上已飄出一陣陣誘人的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動,還涎笑著誇讚:“婆婆你的廚藝真好,我要跟你學習。”
被伊婆婆敲了下額頭:“你不是已經把婆婆的廚藝學去了七七八八——”忽然想起我失了記憶,驀住了口,伸手來推,“出去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去把桌子收拾幹淨了,馬上就吃早飯。”
我乖乖的依言而為。擦幹淨了桌子,如雪輕靈一跳,就穩穩坐了上去。個頭不大,坐得倒二五八萬似的,我瞪它一眼,揮了揮拳頭:“這不是給你坐的小家夥!”如雪一轉眼珠子,蹭一下又跳到一旁的凳子上看著我。
我四下找過,凳子也就兩隻,它占去一個,還有一個要留給婆婆,那我怎麼辦?再一揮手,不客氣的將它趕下去,自己落座。如雪不滿意的嗚了一聲,踱兩步,又一下跳到另一隻凳子上。
“不行,那是婆婆的!”
如雪悲鳴一聲,跳下木凳,可憐兮兮的蹲在牆角。
即便知道它這副可憐模樣是裝出來的,我還是一下子心軟,好歹它也救過我一命,於是輕輕一勾手指,聰明如它自然看得懂我的手勢,仿似一道白光閃過,它小巧的身軀已經落進我的懷抱裏。
伊婆婆正好端了盤子走進,見白光一閃嚇了一跳。將盤子放在桌上,她疑惑的看看如雪:“這小家夥真是伶俐。”
如雪翹了翹鼻子,一副可愛可恨的得意模樣,隨即盤踞在我腿上最舒適的位置,期待的看向麵前的飯桌。
我也挺期待的,來到這個小山村,嚐過幾次伊婆婆的手藝,一次比一次感覺好,此刻聞著房屋裏縈繞的香味就垂涎的忍不住了。
盤子裏黃燦燦的有四、五張餅,每個有碗口那樣大,還有兩碗淺黃色的稠狀湯汁,嫋嫋的冒著熱氣,我好奇的拿勺子舀了舀:“婆婆,這是什麼?”
“麥乳,也是你喜歡的,趁熱吃吧!”伊婆婆在對麵坐下,看了看如雪,“看這模樣,它也要眼巴巴的要吃,給它吃什麼呢?”
如雪低低嗚了一聲,轉而見到我夾到它鼻尖前懸著的噴香的烙餅,聞了一聞,伸了兩隻前爪捧住,歡天喜地將餅兒餡吃了個幹淨。狡猾勁兒惹得我忍不住的笑,一邊笑一邊舀了麥乳喝下,果然麥香濃鬱,甚有風味。
伊婆婆看著我們一人一狐,也笑著搖搖頭,端了碗正要開吃,屋前門忽然被敲響,大門本是虛掩的,響了兩聲便有一張粉嫩甜甜的少女麵孔露麵進來。
“是桃花呀,進來吧。”伊婆婆招呼她,“剛烙的餅,來嚐嚐——”
桃花已笑成了桃花模樣,連聲歡呼:“伊婆婆烙的餅,我最愛吃了!”說罷不客氣的走上來,喜滋滋接了一張餅去。
“好香的餡!”吃了兩口她就大呼小叫。伊婆婆看來也很疼愛這丫頭,見她吃完,示意她再拿一個。
“不吃啦,我吃過早飯了,再吃,你們就得餓肚子啦!”雙眸一轉,指著我懷中的如雪訝道:“這小狐狸,爪子靈活的,可跟人手沒什麼差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