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山外,風竹舊閣。
風竹閣原本不舊,不但不舊,而且還風光的很。因為這裏不但有綠竹清風小雨,更有小樓明月佳人,這佳人就是江湖第一美人項梨雨。
二十幾年前,第一美人項梨雨不知讓多少江湖上的名門子弟和武林豪傑所癡狂,可是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既不愛英雄豪傑也不愛才子少爺,而唯獨對多愁善感的落淚公子査路風感興趣。
查路風被稱為落淚公子,不但是因為他抑鬱惆悵,而且還因為他喜歡吟詩填詞,舞風弄月。
不過,他的才能並不僅僅是這些。既然是身為江湖中人,那麼他的名聲當然也和他武功相關。落淚公子手中有劍,他的劍便是十裏離聲劍。
十裏離聲劍,未出已斷腸。
昔日江湖之中曾有四大名劍,那便是魔劍幺天基,雪狼飛劍李過同,皓月長劍宋千裏和離聲劍查路風。,
江湖上傳聞,離聲劍既沒有一劍光寒九千裏皓月長劍那般豪氣縱橫,也沒有一躍百閃雪狼飛劍那般冷俊瀟灑,更比不上毒霸天下,無人能敵的魔劍。可它就是離聲劍,蒼穹之間,獨一無二,落淚斷腸的離聲劍。是它告訴世人,劍不隻是會隔斷人的喉嚨,也同樣會打動人的心。它雖然冷,卻冷得多情,冷得斷腸,冷得讓人不想也不忍心去觸碰。
也許人們隻有在麵對皓月長劍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他的氣勢與光芒,可是當你在離聲劍十裏之外的時候就已經能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片片碎去,因為這就是離聲劍的不同之處,它的本色所在。
今日之江湖,魔劍早已衰落無名,皓月長劍退隱華山,雪狼飛劍久居雲南,離聲劍自與吳七毒在這風竹閣一戰便埋骨於江湖的風塵之中。
大江東去,風流人物早已人去影空,項梨雨自查路風死後便離開了這傷心之地,不知所終。現在,風竹閣已因長年無人居住變得冷清落寞,隻剩下那牆邊屋角的千千結和竹林中孤獨的鳥鳴。
不過,今天這裏倒是來了幾位客人,而且還都是江湖上有名頭的名士。那便是金龍堂的張伯,兩大金剛,還有肖鵬和李錚。不緊如此,這裏當然也缺不了中計受俘的水簾菩薩幺青娥。
張伯坐在一張木椅上,雖然這次的事辦得很成功,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得意的表情,他的臉永遠是那麼的平淡又是那麼的平凡。
也許這張臉告訴別人的不是自己有多威嚴,有多厲害,而是告訴別人,絕沒有人可以戰勝它,打倒他身上的那股強大的力量。這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表現多餘的東西。
張伯道:“聽說水簾菩薩久居深山水洞之中,不知這昔日天下第一美人的閣樓比你那水洞如何?”
幺青娥道:“翠樹漣水,四千梵音。金紙玉窗,十尺塵土。貧家一心向佛,無欲無求,這閣樓寡心修性倒也是良處。隻不過,卻是來了一些不該來的人,也會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
張伯道:“看來江湖上的傳聞果然沒錯,水簾菩薩果然心如菩薩,不沾風塵。此處的確是良處,可那不該來的人說的就是老朽吧。”
幺青娥道:“張伯既然知道說的是自己,為何不放下屠刀,落個清閑自在呢?”
張伯道:“清閑自在當然沒有什麼不好,隻是人如果清閑的太久了就難免會寂寞,人一寂寞就難免會想做一些事。”
幺青娥道:“所以,你想做的事便是以強淩弱,殺人害人。”
“不不,你誤會了菩薩,我從不喜歡殺人,我喜歡的是下棋。”
“下棋?”
“沒錯!”
幺青娥道:“下棋不是用棋子嗎?那你又何須把我這個野地之人弄到這裏,難不成是想讓我陪你下?”
張伯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是,兩人對弈,要殺來殺去才有意思,和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下棋豈不是無趣的很?”
“那你是要做什麼?”
“要你做我的棋子。”
“棋子?”
“正是!”
幺青娥問道:“你為什麼要用人來做棋子?”
張伯道:“因為棋是死的,棋盤也是死的,下久了也同樣無趣。我想來想去,隻有用人做棋子才是最有趣的。因為人是活的,人的心會變,我不但可以吃掉對手,也可以讓對手吃掉對手。”
“可這樣雖然有趣,棋盤卻沒了。”
“天地成方,江湖為盤。豈不美哉,快哉?”
幺青娥道:“這樣一來你倒是快活了,可是那些棋子呢?他們難免會受傷,會死去。壯士的悲歌,嫠婦的泣聲,這些你一點都不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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