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氣狂吼。
他不能撥劍,他本來就不打算撥劍,他不能後退,他本來就不想後退,他更不能閃避,他本來就不想閃避。
他隻能徒手接劍,他本來就想徒手接下這一劍。而且是隻用一隻手。
一把利劍,一隻肉手。
一隻手麵對一把劍。
一隻狂妄失措的手要接下一把蓄勢已久的一把劍。
他要憑一雙血肉鑄成的肉手把這把雷霆萬鈞的一劍抓住。
劍氣之威幾乎已達六階。
右手之力隻是剛過五階。
劍鋒在手指間慢慢地前行,碧色在指間華麗綻放,鮮血大片大片地灑落。
葉亂整個人滑動著前進,太史重一步一步地後退,碧色和灰光相持不下,兩人所過之處,成了一條塵土彌漫沙石亂飛的風暴帶,塵埃落盡,兩人腳下劃出深深
一道深坑。
一棵又一棵大樹相繼轟然倒地,花飛葉落,絞成塵粉。
葉亂繼續滑進,太史重繼續後退,兩人一進一退,碧色大盛,如同流水般浸漬灰光,灰光一點點地弱下去。
形勢一點點朝葉亂傾斜,他卻麵沉如水,無喜無樂,到了最後,反而流露出一絲絲驚訝和焦急混合一起的奇異神情。
將近六階的力量,對上剛過五階的力量,亦隻是勉強占了上風?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太史重的真氣具備腐蝕性質。
葉亂推斷,太重史仍變化係武者,走的是“真氣變化”路子,讓他灰色真氣不僅能夠腐蝕皮肉骨骼,而且能夠腐蝕真氣。
兩人乍一接觸,葉亂接近六階之力便蝕去三分,兩人一進一退間,又被蝕去一分,隻剩下六分之力,而且還不斷地減弱中。
葉亂隻猜對了一部分,太史重真氣常規屬性是腐蝕,此時他運行一種霸道詭奇的心法,附加多了一種屬性——融合,於是,先腐蝕後融合,形成一種非常特殊的吸取真氣功能。
是的,他在吸取真氣,鴉不知道,葉亂不知道,隻有太史重知道。
這種吸取不同於之前的“吸精大法”,吸精大法必須先把“精之種子”植入對方體內,才能發動,而太史重無法找到機會給葉亂“植入種子”。
碧色剛抵達咽喉便停了下來。葉亂眉頭擰成一個結。
一絲鮮血沿著脖子流了下來。太史重嘴角勾出弧線。
兩人同時停了下來。
太史重哈哈狂笑,眼耳口鼻迸發大片大片鮮血,他在血液橫飛中哈哈狂笑。
太史重狂笑,他指間的力量奔騰如海嘯,灰色光芒乍落如銀河,碧色驟然黯淡下去,兩人又動了起來,情形卻完全反過來了。
太史重前進,葉亂後退,兩人一進一退,塵土飛揚,沙石彌漫,腳下那道筆直的深坑更深更深了。
兩人停了下來,他們回到原地,與葉亂出劍之前一模一樣,甚至鴉就立在兩人旁邊,麵帶驚色。
灰芒已經消失,葉亂劍上已經也失去碧色,但碧色沒有消失,它出現在一隻潔白的手上,太史重的手心上,那隻一直沒有動的左手手心上。
在葉亂身上蕩漾如流水的碧光,在太史重身上卻吞吐如火焰,碧綠火焰在太史重手心燃燒,卻仿佛灼到了葉亂的心底。
葉亂的臉色終於變了。
氣勁雖已侵入對方體內,但已落入對方控製中,而且,他發現自己不能撤力後退,他的手與劍,他的劍與對方的手,三者已經融為一體。
念頭尚未落,那一擊將近六階之力被奪,腐蝕氣息電閃般流過長劍,長劍變灰,破碎,消散,從持劍之手侵入,遊走劍身,一股深重的死亡敗灰泛在皮膚上麵,葉亂隻覺整個人似乎在收縮,如花朵般枯萎,死亡。
他想到了那名使鏈劍青衣漢子的幹死狀。
吸收葉亂那一劍之力,太史重笑在臉上,卻苦在心上,運用霸道的心法,令他體內原有真氣亂成一團,一絲一毫也無法控製,他能控製的,隻有手上這團真氣,這團剩下七分之力的五階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