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草長花香,處處鳥啼,正是風光大好,龍虎山上鋪路的青石板也不知被遊人踏了多少次,棱角磨得光滑透亮。
“嘿,你們這幫小雜毛,跑的這麼慢,怎麼降妖除魔?”一個瘦弱的少年,約隻有十四歲,穿著一身灰布道袍在林蔭間急速穿梭。
在他的身後,三個年齡比他略大,也穿著灰布道袍的少年急急的追趕著,嘴裏急聲叫道,“小師祖,別跑這麼快,龍虎山地勢陡峭,危險啊!”
三人伸手就能抓住那少年道士,但怕一不小心拿捏不住力道摔著了他,隻能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少年奔行數百米後,氣喘籲籲,思索著要不要停下來,但是一聽到後麵人的喊叫,卻是又硬咬著牙,腳步如飛的又加速在密林裏跑了起來。
“小雜毛狗腿子,你們比我還大,叫我師祖,你們想我早點死啊?”少年的腦袋不住的在空中亂甩,嘴裏罵罵咧咧。
三名少年道士不遠不近剛好跟在少年身後一手臂遠的位置,心中苦悶道,“不叫小師祖叫什麼?你這輩分在天師道可不低咧。”
在林蔭裏奔跑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張天師張道陵的孫子,一個在天師道有著特殊地位卻童年悲慘的少年。剛滿月便被魔道中人從龍虎山駐地擄走賣到了江南煙花柳巷裏,在受人白眼的同時也造就了他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和狡黠。
在四人你追我趕之際,隻見林蔭間一道白色人影幾個兔起鶻落便竄到了少年身後,伸手便將他抓離了地麵,“道軒,今天可是你正式入門的大日子,可不能亂跑啊。”
身子騰在半空的張道軒聽到這人的話語,不覺心中一驚,“青鼎師兄,爺爺不是說你今日要到北疆去尋旱魃的蹤影麼?我還說來送送你呢。”對於這將他救出青樓,私自傳授他道法的師兄,張道軒心中充滿了畏懼。
三名少年道士見張道軒被青鼎抓住,舒出一口大氣作揖道,“青鼎師叔好。”
“恩,”身著白色大褂的青年嘴角微笑,朝三人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我等會帶道軒去大殿。”
“謹遵師叔法旨,”三人將張道軒這燙手山芋交給青鼎後便魚躍朝天師道大殿跑去。
青鼎見三人走遠,一掃師叔的嚴謹模樣,啪的一掌便拍在了張道軒的屁股上,“道軒,今天是天師道十年一遇的入門大典,你還亂跑什麼”
手掌拍在屁股上雖然聲音響亮,卻也不太疼痛,張道軒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一臉的哭意,“青鼎師兄,你...”
受不了張道軒的模樣,青鼎將他緩緩放下,柔聲道,“道軒啊,我知道你受不了這天師道的規矩,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啊,誰叫你是掌門的孫子呢?大家可都是很看好你的。”
“那些腳上生瘡,頭上流膿的臭東西會看好我?”張道軒罵罵咧咧的拾起地上的頑石朝林蔭拋去。
青鼎輕歎一口氣,看了看四周後,低聲道,“道軒,你天師六決練到幾決了?”
張道軒眼珠溜溜轉了了半晌後,嬉笑道,“天師六決我都念完了,早上念第一決練氣入體,第二決符竅歸心,第三決丹元如玉,下午念第四決碎丹凝嬰,第五決三花化神,第六決虛靈引天。”
青鼎當年在江南,偶然之間聽見虎嘯龍鳴之聲,心知是一修道奇才,便生了將他帶出青樓那汙穢之地的心思,誰又能想到抱著善心救出來的小毛孩居然是掌門張天師的孫子?
自那以後青鼎每逢得空便教張道軒天師道功法,兩人日夜相處之下,他更是知道張道軒的話不能輕信,“老實說你第一決練成了麼?”
張道軒被戳穿牛皮倒是不慌張,大笑三聲之後嚴肅的看著青鼎,“師兄,天師道第一決我在半個月前,你下山尋旱魃的時候便練成了,現在我也是能使用符咒的道士了,不信你拿張符咒出來我給你試試?”
“....”青鼎拿張道軒沒有辦法,連忙岔開話題,“你還記得我當年救你的事情麼?那你怎的....”這不努力三個字還沒說完,便被張道軒打斷。
隻當青鼎是在追究自己回山後沒有宣傳他英勇的形象,張道軒連忙解釋道,“青鼎師兄,你拳打八大金剛的事情我可是銘記於心,那可是你不讓我在天師道宣傳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聽到張道軒的話,青鼎不覺體內真氣一窒,心道,“那八大金剛不外乎是守門的龜公,還好當年回山的時候叫他別亂說話,不然叫其他門派知曉了修道之人打龜公,嘖嘖嘖嘖....”青鼎想著這後果,額頭就滲出了冷汗。
“我說的不是這事,”青鼎害怕張道軒說得興起,將這事到處亂說,連忙拉住他肩膀說道,“今天是你正式拜入天師道門下的好日子,走吧,我們回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