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醫師或許傾向於大劑量猛藥以攻邪去病,迅速扭轉局勢。

而另一些則主張小劑量微調,循序漸進,避免藥力過猛給身體帶來過大負擔。

這種藥量上的靈活變化正是中醫治療藝術的精妙體現之一。

在騷包小崽子的幫助下力莫朝顏對自己的望診,還是很有自信的。

打眼一看,就能把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判斷個七七八八。

別提什麼中醫能否僅依靠切脈就精準地辨別出胎兒性別的爭議話題了,於莫朝顏而言,這根本無需費神去觸摸脈象。

僅僅隻是隨意看上那麼一眼,便足以洞察對方身體內部的諸多端倪。

辨個男女,輕鬆的很。

當然啦,用不用,選擇權把握在莫朝顏自己手上。

這樣在外人看來的逆天之能,在莫家,倒也顯得平庸了些。

滿打滿算,莫家能通過望診辨男女的,少說有一手之數。

倒是平常。

相比起上一輪患者的情況而言,這一輪反倒輕鬆了些。

失眠難治,卻也好治。

對於大多數被失眠所困擾的患者來說,他們對於康複之後能夠擁有良好睡眠狀態的期望值普遍都非常之低。

這種低期望甚至可以說是卑微到如同塵土一般微不足道。

舉個例子來講,如果一名患者原本每晚隻能入睡短短一個小時,那麼當治療後他能夠延長睡眠時間至兩個小時時,絕大多數這樣的患者便會感到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由此可見,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他們對待失眠這一問題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寬容和忍耐性。

這也是失眠門診患者爆滿的原因所在。

莫朝顏的目光停留在平板上,久久沒有動作。

這位患者的情況,不比上一位粉碎性骨折的老婦人簡單啊。

病程十年?

每日睡眠時間不多不少,就一個小時?

各種中醫、西醫看盡?

半分好轉沒有?

有點意思!

就在女主持人準備借機貶低莫朝顏兩句的間隙裏,莫朝顏動作了。

“除了失眠,還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嗎?”莫朝顏開口道。

切脈的動作,停了停。

脈象就在那裏,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泰達的變化。

患者的自述,比那些冰冷的機器的得出來的數據更有借鑒意義。

中醫辨證和治病,更看重的是患者的身體情況。

指標,借鑒意義不大。

“時常煩悶、焦灼不安,容易頭暈……”

“睡著的那一個小時裏,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莫朝顏關切的聲音響起,仿佛帶著一絲擔憂。

語氣裏,若有似無的透露出一絲絲鼓勵的意味。

“這個……胸口像有東西堵著一樣,呼吸都不太順暢,算不算?”中年男人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道。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對於自己身體出現的這種狀況感到困惑和不安。

這樣的不適感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他曾經向家裏人提起過好幾次。

然而,每一次得到的回應都是懷疑和不信任。

沒有人願意認真傾聽他的訴說,更沒有人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尤其是他的兒女們,他們總是認為他在故意誇大其詞。

或者幹脆就是在無病呻吟,想要博得大家的關注。

麵對兒女們冷漠的態度,中年男人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失落。

而與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在這件事上也出乎意料的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她對他所說的症狀持懷疑態度。

她始終認為,所有的不適隻是一時的心理作用,或者是工作壓力太大導致的緊張情緒而已。

兒女長大了,花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夜裏睡不著,不正常嗎?

中年男人的所有不適,落在她眼裏,都是閑出來的。

睡不著?

那隻有一個原因——不累!

累了,自然而然就沒失眠的困擾了。

就這樣,中年男人成宿成宿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夜晚的寂靜讓他的思緒愈發混亂,胸口的堵塞感也越來越強烈。

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家人相信自己真的生病了,也不知道這種痛苦何時才能夠結束。

自那以後,他隻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睡不著覺的困擾。

藥是成盒成盒的吃下去了,睡眠質量卻是半點沒提高。

這一次的比賽,是他的最後一次努力。

治不好,他也就放棄了。

“算!”莫朝顏直視中年男人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

“真的嗎?”中年男人驚訝出聲。

一個字,能抵千金。

一個“算”,給了他莫名的勇氣。

接下來的問詢裏,中年男人事無巨細的給莫朝顏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