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婆母雖然凶悍,但礙於親家已經封王,還是有幾分怵的。
不過理不直,氣也得壯,“我隨兒子兒媳居住,何錯之有?親家莫不是高升了,要教女兒忤逆長輩吧!”
彭王妃哼笑了聲,“錦衣玉食地供奉著,哪裏忤逆了你?要不是我家深受皇恩,你還在餘杭養蠶呢,哪有今日!上月接了請帖,我原本是不想來的,但念在一家子親戚的份上,還是賞了你這個臉。今天整整一天,我看著你耀武揚威裏外作妖,強忍著沒同你計較,不想你越來越放肆,長公主府的主你要作,圓璧城裏的人也任你挑,再過不久,恐怕陛下也不在你眼裏了。如此我就進宮回明太後,請太後做主,看看如何處置你們葛家吧。”
由始至終,漢陽長公主一句話都沒說,臉上木噔噔地。直到彭王妃說到這裏,她才終於清醒過來,轉頭對葛家老夫人道:“婆母,今天的壽宴,全當兒媳盡孝了。明天一早你就收拾東西,我命人送你回餘杭老家。你要是放心不下正欽,可以帶著他和他的小妾兒女們一起回去。從今日起,我不再替你葛家的族親討官,我的封邑也不再用來養活你們了。”
長公主這番話說得決絕,旁觀了半天的樂工們,簡直忍不住要大呼痛快了。
有時候礙於地位顯赫,反倒瞻前顧後,不敢外揚家醜。今天長公主當著所有賓客的麵表了態,雖說十有**是早就和母親作好打算的,但看那位皇婆母先前對她的態度,別說攆他們回老家,就算爆打一頓,都是應該的。
葛老夫人驚愕不已,“這麼一大家子人……你要趕我們走?正欽可是你丈夫。”
彭王妃一哂,“隻要我女兒願意,也可以不是。”
駙馬頓時慌起來,“聞鳶,我們做了十年的夫妻……”
“這十年間你也和別人做夫妻,半點沒閑著。”長公主道,“你我之間,情分不多,全靠我娘家的周濟維持著。以前我總覺得被休棄了,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沒有你們,我會活得更好,不必再看婆母的臉色,也不用再操心別人生的孩子,一個人自由自在,樂得逍遙。”
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葛老夫人知道,葛家這駙馬的殊榮是留不住了。反正臉皮撕了半張,也不在乎把剩下半張也撕了,她重新揚了揚脖子,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可別忘了,你不能生養,妾室生的孩子都管你叫嫡母,不是如自己生的一樣嗎?教導好了,他們將來都會孝敬你的,哪裏虧待了你?”
長公主瞥了她一眼,“於我來說,妾室生的和外麵路邊上花子生的,沒什麼兩樣。隻要願意喚我一聲母親,就有榮華富貴可享,還怕沒人孝敬我?”長公主道,“趁著我還年輕,且過幾天舒心的日子,等老了,有封地、有食邑、有奴仆……婆母不如多操心你們一家往後的生計,至於我,就不勞你費心了。”
反正這場內戰,看得大家身心舒暢,隻不過樂工們畢竟是外人,久留不得。
回過神來的家令忙進來,把她們都領了出去,嘴裏念叨著:“孫丞先帶樂師們回梨園,一應費用和賞金,我明日派人送到。”頓了頓又特意叮囑,“先前的見聞,不要透露出去,這是公主府的家務事,還是免於議論為好。”
其實這種吩咐不過是走個過場,在場那麼多賓客,根本瞞不住。不過太樂丞還是連連應承,乘著夜色,帶領眾人返回了梨園。
後來聽說葛駙馬不願意和離,長公主也沒有相逼。彭王把葛家人全都清掃出了上都,一個未在朝中任職的駙馬,何去何從根本沒人關心。照著春潮的話說,他不願意和離也由他,隻要脖子夠硬,頂得動綠帽子就行。
蘇月想,吃夠了婚姻的苦,未必會急於再找男人吧!不過長公主和前塵舊事作了了斷,往後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