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柳相莫的帳篷,駱子青隻見軍營中依舊一片燈火通明,士兵們有的在清點戰利品,有的在押送俘虜,大聲歡呼著湛江戰役的勝利。
人們太興奮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場史無前例的勝利,將會被載入史冊;但那時,卻沒有人能夠猜到,這場湛江戰役將會被後世評價為“蘇伊國統領全大陸之偉大統一戰爭的轉折點”。
在匆匆奔走的人群中,嘈雜的歡呼聲掩蓋了一個低沉冰涼的聲音:
“查與柳相莫過去有關的女人,名字中含‘九’這個音,在江湖上有一定名聲,年齡估計與柳相仿。”
“哦?有這種事?帶進來我看看。”侯老吉剛一回到軍帳之中,就有屬下報告有一名俘虜鬧死鬧活非要拜見他。
此時統帥的軍帳中還聚集著很多名高級軍官,不怕一名小小的俘虜如何鬧事。
一名灰頭土臉的俘虜被帶進了營帳,青色的衣袍上沾滿了汙泥血跡。與他現在的窘狀截然相反的是,他竟有一雙亮如秋水的眼睛,淡如水墨描繪的雙眉。
這名俘虜不卑不亢地直視侯老吉的眼睛,絲毫沒有身為階下囚的惶恐不安,反而有一種沉靜如水的氣質。
“聽說,你要見我,所為何事?”侯老吉問道。
那名男子單膝下跪,清朗的聲音答道:“草民林愷,願為蘇伊國效勞。”木國與蘇伊國不同,在木國單膝下跪為最高禮節,表達下跪者的崇高敬意,而蘇伊國則是雙膝下跪。
“你如何讓本統帥相信你?”侯老吉道。
林愷道:“原因有三。其一,木王殘暴,婦孺皆知,百姓心裏其實十分向往大將軍您能解放處在水深火熱中的他們;其二,此次湛江戰役,是蘇伊國首次攻破榮譽要塞,百姓士兵們也在揣測您會不會屠城、對待木國俘虜是否會十分殘忍,如果大將軍您能寬以待人,放過我們,全木國人民定將對成為蘇伊國子民的一部分心生向往;其三,也是讓您最能相信我的一點光,”
說到這裏,林愷亮如秋水的眼眸竟射出冷冽的寒光:“我的母親是蘇伊國人,是被我那如禽獸般的木國父親害死的!”
那帶著刻骨仇恨的話語甫一喊出,整個軍帳中仿佛都籠上了一層寒霜,四周一片靜謐。
良久,侯老吉的八字胡抖了一抖,道:“也罷,既然你那麼有誠意,就先在我軍中做一名小兵,由兩名士兵看著你,至於能不能擺脫監視、升不升軍銜,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說罷,擺擺手,示意林愷退下。
林愷喜道:“多謝大將軍,大將軍英明!”接著便自覺地退出營帳,由侯老吉幾個親信的士兵引領著離開了。
對林愷這個人,侯老吉不是沒有戒心。
這人敢於闖到敵軍大統帥麵前,說明他勇猛無畏;作為俘虜受盡折磨,氣色卻依然很好,可見武藝高強;而說話時條理清晰,分析得幾乎滴水不漏,甚至把其他俘虜的性命也保住了,這與其說他冷靜多謀,不如說他早已深思熟慮,賭定了自己會放他。
但既然這樣的人才都說了願意效勞蘇伊國,何不給他一個機會?反正他會在我軍的監視之下,進一步說,如果這樣的人都收服了,那我國與木國的這場戰役,必定是我方勝利!
“報告!駱軍醫來了!”
每天睡覺之前,侯老吉都會讓駱子青給他瞧一瞧身體,畢竟年齡大了,在如此超負荷工作下要常常調理身體,而駱子青是這次行軍跟隊的軍醫中最老實、最悉心的一個,遂得到了侯老吉的青睞。
林愷離開軍帳時,視線無意間朝正趕向侯老吉軍帳的文弱軍醫這裏望過來,與此同時,那軍醫的視線也恰巧掃過林愷的麵頰,定格了幾秒,接著林凱就看到他偏頭與旁邊的人低語,估計是在問自己的身份。
奇怪。
看服裝,明明隻是一名小小的甚至連武功都不會的軍醫,自己為何會在與他對視的時候,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
當然,他的瞳色真是異於常人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