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半槍聲 四(1 / 1)

半夜,徐全根從鬆鶴酒樓醉醺醺回到皮市街,喝退跟隨身邊的幾個保鏢,舉手敲門。

不見有人拔閂放他進去,他正欲喊小香,門嘎吱一聲開了。

迎接他的不是嬌嬈勾魂的女人,卻是五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對他冷冰冰地說:“你就是小豆腐?走吧,金縣長念你與他有過一段交情,放你一馬。”“放你媽的屁!”徐全根潑口大罵,“你再胡言亂語,老子斃了你!”可一摸腰間,沒了手槍,頓時慌了神。

“你正是禿子打傘,無法(發)無天!”一個粗漢掄拳向徐全根嗵地當門擊去。

徐全根猝不及防,倒退幾步,噗嗵一聲跌倒在地。

他一摸,鼻血直冒。

另一個壯漢道:“你這叛徒,還敢在爺爺麵前抖威風?今天你可負遊擊隊,明天可負金縣長。

金縣長大人大義,饒你不死,你愛到哪裏就去哪裏。”言罷,拋出了一隻小布袋,隻聽“鏘鋃”一聲:“裏麵有二十塊大洋,是金縣長賞給你的!”“這個混蛋,我去找他。

金維漢,什麼東西,他是少了兩腿之間的那點兒,成太監了,說話就沒有男子漢氣啦。”徐全根這時酒醒了一半,大聲嚷嚷道。

他拿起錢袋子,欲往縣政府大街走去。

幾個壯漢朝著他背影勸道:“小豆腐,你也是江湖上闖過的,別不識相去吃辣火醬了。

你喝酒不是喜歡花生米嗎?金縣長發話了,你小豆腐敢在縣衙門口信口雌黃,就賞你吃花生米……哈哈……”。

徐全根一愣,心想,難不成這個姓金的要把自己當作穿破了的鞋一樣丟棄了?聯想到“卸磨殺驢”這句古話,他不由打了個寒戰。

他有些懊惱了,懊悔沒有記住薛永輝對自己當頭棒喝時璞玉渾金的一番話。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之藥可買!徐全根遲疑了一下,最後牙一咬,還是去了。

一到縣衙門口,兩排荷槍實彈的士兵站著崗,森嚴壁壘。

他嚷著要去看金維漢,崗哨上的士兵任他怎麼說也不讓進。

徐全根火了,操起了山門:“你******,姓金的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自己是國民政府的功臣?你是日本鬼子麵前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的一條走狗……”。

罵了一會,徐全根見無人答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子彈,狠命地向縣衙大門拋去。

爾後,他氣咻咻地掉頭走了。

他跌跌撞撞,走著走著,走進了一條又小又窄的黑弄堂。

一到盡頭,他才發現是條死胡同。

他轉過身,欲退出去,卻見前麵有兩個頭戴禮帽、身穿風衣的黑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徐全根心驚肉跳,可嘴不饒人,“惡狗不擋道!”“我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但我可以告訴你,鄙人叫顧金彪,從未聽說過吧?而你的大名,我倒如雷貫耳。”其中一個黑影開口了,冷笑一聲說,“俗話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你壞就壞在這張嘴上。

既然金縣長放你一條生路,你又何必再糾纏不休、出口傷人呢?”他掏出了手槍,“你吃酒不是喜歡花生米吧,帶著它到那邊去享受吧。”言罷,“叭叭”兩槍。

徐全根趔趄幾步,最後噗嗵一聲倒下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一會兒,“嗚呀嗚呀……”聲響,一輛黑色的拖屍車開到了弄堂口,跳下兩個人把徐全根拖走後,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