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光頭強他們幾個正在天南海北的瞎侃。光頭強說他最近一個賣大碼女裝的哥們,跟顧客談戀愛了,他們第一次見麵之後,那個哥們悲痛欲絕。光頭強安慰他說,你是賣大碼女裝的,你的顧客是啥樣,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一屋子人都笑起來了。
墨曦來了,她穿著一件青色的連衣裙,光彩照人,好像是春天走出來的一支百合,滿屋子的人開始起哄:“墨曦來了,找我的嗎?”我喜滋滋地放下報紙,揮下手:“去,去,都滾一邊去。”光頭強一邊斥責老李:“多大年紀了,老不正經的,小姑娘能找你嗎?找你也是向你借錢的。”一邊把墨曦拉到一邊問道:“你怎麼就看上他了呢?這家夥賊眉鼠眼,一臉的流氓相,我們平時上街都不帶上他,怕被別人當成流氓。”墨曦斜眼看了我一下,歎道:“我也一直思考這個問題,昨天他一直往我們科室跑,好多人都問我:墨曦,你欠那個黑臉挖煤的那個人多少錢?”光頭強把手搭在墨曦肩膀上,調笑道:“實在不行,你就跟我吧。”光頭強的媳婦金花正好走到病房門口,她是來送飯的,手裏拎一個桶裝的飯盒,摟頭蓋臉地朝光頭強砸去。在一片尖叫聲中,我拉著墨曦出了亂糟糟的病房。由於正是飯點,外麵比病房裏麵的人都要多,我喊了一聲:“光頭強和他老婆打架了。”外麵的一群人四散奔逃,一會兒,走得幹幹淨淨。
我和墨曦從容不迫地走到電梯口等電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有人聽到光頭強打架都跑了?”我一臉痛苦地答道:“你不知道呢,光頭強跟他老婆在醫院,那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他們倆打架最大的特點就是殃及池魚,病房裏所有的物件滿天飛,每次我都特別快地溜出去,老李跟李存良就沒那麼幸運了,每一回人家打架,他倆都鼻青臉腫,有時候頭還破層皮,光頭強跟他老婆經常這樣打架,懂得如何躲不被砸著,他倆倒沒事,可苦了我們病房了,現在坐的凳子都是三條腿的。後來擴展到病房外打,一開始,還有些不識相的人在旁邊圍觀,結果一場架打下去都掛了彩,再後來一聽說他倆打架,知道的人都沒命的跑。最近他倆受到了醫院的警告好多了……”我還要說下去,墨曦已經笑得彎下了腰,我幾乎是半抱著她上的電梯。
我跟王墨曦在一起時都小心翼翼地避讓著不談將來的話題,對於我們倆來說好像都沒有將來。我們倆把醫院周圍的飯館都吃了一遍,還不覺得過癮,又去更遠地地方——王府井小吃一條街。她借了她表姐那娜的電動車我帶著她,風馳電掣地駛向王府井。我一邊橫穿馬路,一邊恨恨地說:“中國人的素質怎麼就這麼低,看到電動車怎麼就不能躲躲讓讓?”墨曦嫣然一笑:“你看你都騎到那去了,在人行道裏橫衝直撞。”
我把電動車停在王府井一個銀行門口。墨曦問道:“怎麼停這兒啊?”我看了從那輛武裝押運車上走下來幾個拿槍的人說道:“銀行有監控,車丟了容易找。”“你得了吧?我表姐這輛車,上一次丟了,隔幾天偷車賊又給她還回來了,還留了張字條:“偷你這車算我倒黴,賣給收破爛的,人家都嫌破,白送都不要。”我把車鎖好,衝那個幾個武裝押運拿槍的人說道:“兄弟,幫我看會車,我待會回來。”那裏麵其中的一個人白了我一眼:“就你這破車,還值得我們幾個人拿著槍在這守候啊。”突然,槍聲大震。墨曦支起耳朵問我:“怎麼誰在銀行門口放鞭炮呢……”也就一瞬間,子彈貼著我的頭皮射了出去,我就地一滾把若曦按在我身子底下。於此同時,四個蒙麵的人朝武裝押運車射擊,幾個武裝押運人員全部腿部中彈倒在地上。這夥人剛從押運車上拿走了兩個厚重的箱子,街道上就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四個蒙麵人邊朝警車射擊,邊四麵散開。
我看到其中一個人急促慌張,連蒙著麵的黑布掉了下來露出清秀的臉都毫無知覺,邊開槍邊後邁著步子向我身邊的東側逃竄。我慢慢地伸出左腳,心想:“絆死他個孫子。”誰知那人一步步回退到我腳邊,關鍵最後一腳竟然正好踩到我的腿上,我疼得一咧嘴,趕緊把腳收了回去,身下的若曦卻嗬嗬大笑起來。那人正在專注地開槍射擊,冷不防聽到笑聲楞了一下,可能是第一次打劫,也可能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那個小夥子半天才吼道:“笑什麼,打劫的,不知道嗎?。”似乎感覺說的話不夠霸氣,他又想補一句,也就是這一會功夫,幾個警察一擁而上把他摁在地上,我裝著正義凜然,見義勇為的樣子也擁到了警察堆裏幫忙,結果被擁著犯人起來的警察又撞倒在地。“行了,你就別添亂了。”墨曦把還要往上擁的我拉了回來。
天空中黑雲沉沉,大片的烏雲滾動。整個城市都暗了下來。風刮起路邊的灰塵,揚起一人多高。是該下雨了,今年春天的第一場雨啊,感覺卻已經是夏天了,這應該是我在鄭州經曆的第一場春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