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景如波紋般蕩漾著,獨顯出一個少年的身姿。
這少年眉目俊朗如畫,身姿挺拔,穿著一件素色的僧袍,正專心致誌地做著功課。而遠處,許多前來敬香的客人們隨意走動,不經意便有人看到這邊的景象,不由嘖嘖讚歎著。
“真是不錯的少年人啊!”“是啊,想必功課也很好吧!”“如果不是越後寺的規矩過於嚴厲了,我還真想把玲子嫁給他呢!”“這倒也是,越後寺怎麼就不能婚嫁呢?”“啊,這就說來話長了……據說是因為侍奉伊吹山神的緣故呢……”
來往引路的僧人也聽到這話,就有許多不滿滋生。有僧人走去對少年說:“伊子,你不要在這裏做功課了,到別處去吧!”伊子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隻得同意了。
他收拾著東西,緩步向寺裏的地方走去,因為走得有些慢了,顯得很不情願,僧人們便都不高興,有一人就上前,故意撞他一下,叫他踉蹌著多走了幾步。那僧人假裝露出愧色,很歉疚地道歉,並說,我帶你去吧!便拉扯著他向偏僻處的屋子去了。伊子被推到一間滿布灰塵的房裏,捋開袖子一看,白皙的手臂上已經都是淤青了。伊子知道那是僧人都習武的緣故,手勁故意之下便很大,要令他難受。他沒有什麼藥,也隻好咬牙忍了,心中卻有些悶悶的委屈。
他心中一旦生出這委屈,便有絲絲的怨憤來,心神一恍惚,就不知身在何處。
波紋蕩漾著,顯出夜晚的景致,漫天的星辰閃爍著,泠泠的月光灑在地上,猶如寒霜般清冷。
這一晚,伊子是驚醒在半夜的。他覺得有些冷,迷蒙中醒來,就要去扯棉絮。隻是手中摸索著,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反而摸到一具溫熱的裸/體。伊子一驚,立時就清醒了,沒等他去點燈,就聽到一陣喧鬧之聲,木門被“嘭——”得撞開了,一下子湧進來許多人,手中都舉著一把火。立時,便燈火通明。
伊子看得清楚了,自己還是在原本的房間裏,隻是衣衫都淩亂,不像睡前那麼工整。而身旁竟有一個容顏俏麗的女子,渾身赤/裸著,正沉沉睡著。而自己的手,在方才的摸索中,如今正觸碰著那女子的雙峰!他的頭腦還在震驚之中,就聽到一聲厲喝:“人證物證俱在了,快把這罪人綁起來!”他便被綁起來,而又有人為那女子穿上了衣服,卻仍然不醒來。
伊子這時,一眼便敲到了許多僧人,正是平時為難他的那些人,此時正向他冷笑不已。伊子渾身一震,頭腦就醒了大半,立時明白了,心中如冰霜凍過一般,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沒人容他說話,大家就將他綁了,唾罵片刻,便扔到了柴房。
伊子被關在黑暗的房間裏,手腳都被束縛了,眼神有些陌生地凝視著前方的空氣,沉默著。他心裏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並且完全地接受了。這房間的黑暗很濃鬱,即便睜大了眼睛也如同閉上一樣,什麼也看不見。又莫名聽到有人在議論著……
“該怎麼處決他呢,這個玷汙神明的罪人?”“嗬,用刀砍去他的腦袋,都是侮辱這刀的精神呢!”“罪惡的軀體,必須要完全消滅才行啊!”“你是說……”“用火焰,把他的罪體獻祭給山神好了,讓神明來洗淨他的罪孽!”
伊子的眼前忽然閃過了烈火焚身的景象,那種深入骨髓的灼燒痛楚使他打了個哆嗦,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恐慌與怨恨。為什麼……我沒有做錯什麼呀?他絕望地想著。我並非罪人,更未犯下罪行,這樣也要被處以刑罰嗎?就因為嫉妒我的容顏,就能夠這樣構陷生命,以致我於死地嗎?隻憑你們心中的欲/望,就能這樣地處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