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敘（下）
程浩回眼看去，那人長的倒也平常，就是一副家仆的打扮。
但見那人微微一揖，朗聲說道：“請問您就是東廠的官人嗎？”
程浩不想自己一個狐假虎威的戲演得是如此的深入人心，這沒半會的功夫，就以大人自居，雖然自個也太清楚這東廠的役長是個多大的官兒。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有些小看這烏紗帽的威懾力了，這一口的大人往別人的嘴中這麼一叫喚，自己的虛榮感頓時不知膨脹了多少倍兒。
“你是？”
“我是我家老爺叫喚來的，他在閣樓的雅間裏麵設了幾樽上等燒酒，要和你秉燭夜談呢!”
程浩一聽這秉燭夜談四個字，料到這人不是普通的家仆，很可能是大戶人家的侍讀在側的書童。
既然是讀書人，就的換個腔段來說話了。程浩頓了頓聲音，問道：“敢問你家老爺是？”
那人笑了笑：“這個你不必知道，到了地方，我家老爺自會說明的。”
來人說話的口氣底氣十足，讓程浩有些琢磨不透。他打眼向一旁的店家瞟了一眼，店家會意，推開轉門，步上前來，笑道：“這位小爺，我這宵禁的時間是子時，你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外麵又是刮風下雪的，這大人舟車勞頓的，想必。你看這身子也乏的很，明兒再去拜訪你家老爺，行不？”
這是實話，一番的舟車勞頓加上剛才唇槍舌劍，自己周身酸痛無比，隻想什麼事情也不想了，往暖呼呼的炕上一躺，用不著幾分鍾就夢遊去不可。
那書童但是一臉的不以為意，嗬嗬笑道：“我家老爺也曉得大人的身子乏了，這上等的高粱燒酒可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廟了啊。”
此話一出，店家的黃色蠟麵臉頓時露出了一絲詫異，程浩看在眼裏問道。
“這高粱酒很稀奇麼？”在程浩的眼中西北地區盛產高粱，高粱這一農作物非常的稀疏平常。
店家沒做回答，倒是那書童搶先了一步。
“大人想必不是這關外人士吧！”
“我祖籍關東人士。”
“原來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西北地區多凍土，又地處西北漫無天際的大漠，加之幹旱少水，隻能種植一些耐寒耐熱的青稞和米粟等，而高粱雖然也是耐的這嚴寒，但卻不見的耐得住這高溫。大漠的天氣反複無常，早穿棉襖午穿紗，如此的顯著的溫差當然不適宜種植高粱，但是太原和大同那邊可以種植，不過很大程度上要歸結地處河西走廊，那裏有的是草原和綠洲，降水也不錯，溫差也不大，所以那個地方就可以種植高粱。”
程浩看不出這書童居然有如此淵博的學識，談吐不凡，看來來頭定是不小。
“你家老爺是誰？”程浩回到了剛才話題上。
那書童見對方還不不肯相信自己，不由的有些鬱悶，暗道東廠的人果然心思縝密。不過眼前這人相貌平平，還一副邋遢的寒酸相，看不出是東廠來的秘史。要不是剛才的舌戰之時，自己也駐足觀看，還委實看不出這人竟然是東廠出身。
“我家老爺性蘇，是此處臨清縣的縣尉。”對方終於道出了實情。
“哦。”程浩打了個哈哈，心裏麵盤算著這縣尉到底是多大的官兒，可自己前世是一個足不出戶的人，對於這方麵的知識是少之又少。迷糊了一陣，還是找不出下文了。但程浩有一點可以斷定的就是對方並沒有惡意。
“那好，你前麵帶路去。對了！陳老板，等下敲宵禁棒子的時候，就把熱水送到我炕上去。”程浩提醒了一句。
“這個自然！”陳店家眯了眯眼。
程浩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跟在了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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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煮酒，一碗半大的花生米，再加上一大盤的牛肉幹。
那中年人，尖瘦的下巴，一雙精明卻溫和的眼睛，除了鬆馳的皮肉較為白晰細嫩外，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