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碼是一個落魄的小鎮。雖說這個小鎮出過響當當的名人,但是每次當了幾下就沒聲響了十幾年。說風景沒風景,說詩意,倒是有市政府和教育局領銜。石碼的行人都蠻有詩情畫意的,走十步能停二十步,仿佛留戀著什麼。
說起石碼,落魄已經是個傳說。要知道20年前的石碼闊綽的很,你拿個大哥大上街,就有一群人尾隨你——他們不是沒有,是想瞧瞧誰的牌子更牛。高樓平地起,每秒都創造著小鎮高度的紀錄。如果現在你走過那些曾經的“石碼第一高度”還能駐足的話,也許就能找到曆史的痕跡。
而且,也許還會見到一個人。
他總是出沒於華僑大廈前的小廣場。與他一齊出現的,是一個破爛到有點印象派的足球。隻要他出現,人們就會習慣性很禮貌地為他讓出半徑10。24米的圈子,讓他自由表演——乞丐或瘋子的待遇都為達到如此境界,恐怕也隻有能表演邁克爾傑克遜的舞步的乞丐能捕獲一些“高修養”的路人。但足球,在這個小鎮捕獲到的,盡是白眼。
……
(二)
他個兒很高,快1米8了,但不像那些不是高瘦就是矮胖的人,腹部的幾塊肌肉能說明他是十分矯健的,這與常年的營養補給和體育鍛煉密不可分。他戴著一副銀框眼鏡,一頭烏黑亮發,斯文又不失文雅高貴,如果拿起吉他,簡直就是方大同的翻版。站在廣場中央,仿佛他就是峰頂,整個石碼都為之傾倒。
他的球技不是蓋的。巴西人的街頭藝術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國外的freestyle在他麵前已經過時,類似什麼ATW啦、彩虹式挑球啦、俯臥撐啦、MNS啦、花式顛球啦,他樣樣精通。
而且,他頭腦十分發達,雖然慣用右腳,但左右腦同時配合運作,可以讓他發明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雙腳動作。隨著技術的日趨完美和表演的日漸豐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但是,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freestyle,也不知道那些稀裏糊塗的名字,他隻知道,有人指引他動作如何完成的——誰信呢?八成是小時候陪著父親練球技,把他練下去了,把自己練上來了。
他有一個夢想:為國足效力,為祖國獻身。
這可不是空穴來風的夢話。先無視後半句話,國足如今的境況如同曹丞相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國內更有甚者,寧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家醜外揚,大大長了同是難兄難弟的美國人的誌氣。自家後院著火,大夥兒都一股腦地用油撲火,唯恐後院不亂。宅子前門貼著“吾家無人自來盜”,進去後見到一群仆人熱火朝天地撲火,火勢有增無減——這就是國足的現狀。
他不知到那麼多。他家很富裕,富到可以讓他家老鼠穿普拉達、開奧迪出門,但是家中的十條禁令的第一條便是禁止他了解有關國足的一切,這直接導致他思想發育停滯不前。至今,他還很天真地認為,國足拿過世界杯亞軍。原來他把男足和女足搞混了。
得談談他的老爸。可以用一句話形容他爸的話:“恨己不成鋼”。他當了二十年的球迷,終於在前一年年末決定禁足了。由於每次看國家隊的比賽,他的賢妻就會跟著他流淚,然後一臉不解地問:“你哭什麼啊?”。“我哭那群老爺”。“那……那我哭什麼……”。“……”
對了,他叫王SP,本意:SuperPig。
(三)
這名字是王父起的,因為王父十分欣賞德國隊的“小豬”施魏因施泰格。至今疑惑的是,除了同學因好奇心而糾纏不休外,他的怪異“英文名"竟一路過關斬將,接連通過醫院、派出所、政府的許可,沿用至今。
由於王父的靈光一閃,害苦了成百上千人。為了不再招惹事端,隻好委屈自己,在初中時去辦理了改名手續,喚作王鵬。雖然不再是神豬了,寫名字也麻煩多了,但他從此就開始相信自己有改變一些事情的能力了。
現在,他高二了。
繁重的學業不期而至,眼前的路模糊得有點迷茫。他沒想過到高三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但事到如此他也咬定了:先休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