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諸葛明狼吞虎咽般的幹完第三碗飯時,我開口道:“誒誒誒,打住打住,咱能不能把正事談完再吃?你這樣根本停不下來!”
諸葛明把埋在飯碗裏的頭抬起,滿嘴油膩的打了個飽嗝道:“好吧,也有個六成飽了,那我就開始說了。”
韓白遞給他一張餐巾紙:“把嘴巴擦擦吧,實在看不下去了……”
諸葛明也不含糊,點點頭接過了紙隨隨便便把嘴巴一抹:“那我就繼續了啊……”
“嗯,快說吧。”我說道。
“……”
“怎麼了,說啊。”
“那個……我們剛剛講到哪兒了……人老了記性不好……”
臥槽……
“講到你們師徒四人重建驅魔道派。”韓白提醒他道。
“哦,對對對,看我這記性,再接下來就是一年之後的故事了,驅魔道派的……消亡。”諸葛明出神地望著窗外,看著水麵上穿梭來去的小舟,回憶著往事。
整個小雅間在此刻變得十分安靜,這段回憶就是重點了,我們都希望能夠得到真相,得到隱藏在背後的秘密,所以在這時,不出聲,讓諸葛明能回憶起更多細節,才是正確的做法。
“一年後,驅魔道派終於是恢複了往日的樣子,當然,這隻是指外觀,如果說到內涵,那就比原來的驅魔道派要差上太多了,大量的古籍被燒毀,人也都走得沒幾個了,所以井虛師父對我們下達的指示就是‘不求外麵來香火,隻求自給能自足。’,整個道觀與世隔絕,應該是‘破四舊’最凶猛的那陣浪潮已經過去的緣故,那些人也再沒來找過我們的麻煩。”諸葛明說著說著,手又不自覺的去拿起了一個藕餅吃了起來。
我真的對他無話可說,不過,照他剛剛這麼說,那也是在走上坡路啊,道觀都重建好了,又怎麼會消亡?
就在我這麼想時,諸葛明突然話峰一轉:“但,一切事情的轉折,都發生在那年的冬天,那個寒冷的冬天。”
接著他對我們說出了那個一年後的故事。
(以下是以諸葛明為第一人稱的角度陳述的故事)
我叫諸葛明,二十歲,職業是驅魔道士,說是驅魔道士,但到現在我唯一驅過的魔就是一隻附上了雞的身體從而導致那隻雞滿上亂跑的小幽魂。
反正我也沒什麼偉大的夢想,一輩子跟著師父師兄在這個建在高山上的道觀混得了,隻要能有口飯吃,餓不死我就成。
自從上次道觀被那群莫名其妙的人砸毀之後,經過一年的時間我們終於把道觀重建了起來,那群人也再沒來過,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可以重新打開山門收香火錢呢……不過師父在這幾天又下達了新的指示,說什麼‘不求外麵來香火,隻求自給能自足。’,唉,算了,這些事不是我該操心的,有我一口飯吃就行了。
好冷啊,最近越來越冷了,應該是馬上要到冬天的緣故了吧,我跳下道觀門口的大樹,往道觀裏走去,馬上要開始晨修了,遲到了師父要說的。
我走到道觀大廳,尹樹師兄和羅勇師兄早已到了,尹樹師兄對我笑了笑,道:“差點就遲到了,快去打坐,師父就要來了。”,而羅勇師兄則板著一副臉道:“又來這麼晚!快去把爐火燒著!然後滾過去打坐!”
鮮明的對比啊,不過沒辦法,羅勇師兄的脾氣一向這麼衝,除了師父,他對誰都是一副臭臉,我把煤炭加入已經快要熄滅的爐火,然後在蒲團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過了大概十來分鍾,我還沒聽到師父熟悉的腳步聲,奇怪了,怎麼回事?難道師父今早睡過頭了?
但轉念一想我又覺得不可能,師父不是那種會睡過頭的人。
“奇怪,師父怎麼還沒來,我去看看。”尹樹師兄也覺得有些不對,他站了起來,往院後師父的臥房走去。
我便繼續打坐,既然尹樹師兄過去了那我就不操這份心了。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在一分鍾後,師父臥房的方向傳來了尹樹的疾呼:“羅師弟!諸葛師弟!你們快來,師父他在吐血!”
聽到尹樹師兄的喊聲,我和羅勇師兄馬上站了起來,往師父的臥房奔去。
當我和羅勇師兄推開房門時,隻看到尹樹正扶著坐在床上的師父,師父嘴裏還在大口大口的吐著血。
“怎麼了?師父怎麼會吐血?”我拿過一個盆子,放在師父的腿上。
“不知道啊,我一進來就看到師父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到後來就吐血出來了。”尹樹道。
“那還等啥啊。”羅勇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轉過身來指著我道:“你快去給師父熬一副祛風寒的草藥來,天越來越冷了,師父應該是染上了風寒。”
奶奶的熊,他就不能有點禮貌,不那麼趾高氣揚的對我說話嗎?本來不需要他說我也會去給師父熬藥的,但是被他這樣一命令我就有點不想去了。
但是沒辦法,師父的身體要緊,我馬上轉身朝門口走去,但這時師父突然開口了。
“咳咳……小明啊,不要去了……我這不是風寒……咳咳……尹樹,把我書箱上的那個小瓶子拿過來……咳咳……”師父在說這句話時不斷的咳嗽。
“啊,是的,師父。”尹樹忙幫師父平躺下,然後走到書箱旁,找到了師父說的那個小瓶子,然後走了回來。
“打開……拿三粒丸子出來……咳咳……喂我吞下。”
“好的。”尹樹拔開瓶塞,倒出三粒丸子,羅勇忙遞過去一杯熱水,接著尹樹幫著師父把那三粒丸子服下。
隻見將那三粒丸子服下後,師父的氣色頓時好了許多,咳嗽也停止了,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才對。
師父慢慢坐了起來,舒了幾口氣,開口第一句話就把我們都震驚了,他道:“恐怕我大限將至。”
“師父,您說什麼呢?”(尹樹)
“師父,您別說這種傻話!”(羅勇)
“師父,你又是哪根筋搭錯了?”(我)
當我意識到我這句話有些不妥時已經晚了,尹樹白了我一眼,而羅勇已經一拳頭打在了我的腦袋上。
“尊師重道被你丟到哪裏去了?”羅勇收起拳頭,看了一眼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的我。
哼!討厭的羅勇!
“嗬嗬,不礙事不礙事,小明年紀還輕,偶爾口無遮攔也是正常的。”師父笑著道。
“師父,您就是喜歡慣著他!”羅勇憤憤道。
“好了,別扯諸葛師弟了,現在師父的事情比較要緊吧!?”尹樹道。
被尹樹這麼一說,羅勇和我都沒有再鬧了。
師父又喝了一口熱水,這才緩緩開口道:“我這病,叫做陰靈襲身,斬妖伏魔之人最痛苦也是永遠也無法避免的病痛,在長期與妖魔的對抗中,我們的身體會慢慢被妖魔的陰氣侵蝕,等陰氣侵蝕到了一定的程度,病痛帶來的痛苦就會體現出來,我已經是病入膏肓了,隻有吃剛剛那種藥才可以暫時驅散陰氣,緩解痛苦。”
“師父,您別說了,您一定會沒事的,您還要帶著我們把驅魔道派發揚光大呢。”尹樹道。
“嗬嗬,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嗎?你們別安慰我了,看樣子把驅魔道派發揚光大這個重擔就要落在你們肩上了。”師父笑著道。
“師父……”
“好了,這件事就不多說了,你們以後也會像我這樣的,最好是有個心理準備吧,我們驅魔人命中必定有此一劫。”師父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別有用心的看了我一眼,道:“但是……小明可以不用擔心。”
這句話一說完,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我。
我見他們都看著我,便道:“嗯?我?不用擔心什麼?”
“還記得我原來在收你的時候對你說的話嗎?我說你有斬鬼之相,這當然不是我胡說的,有著斬鬼之相的人一生與妖魔鬼怪水火不容,永遠也不會沾上陰氣,你一輩子也不用擔心會染上陰靈襲身的病痛,我就是看到你這一點才會收下你,把你和尹樹、羅勇一起著重培養。”
(說到這裏,諸葛明突然退出了第一人稱的敘述。)
諸葛明看著我和韓白,指了指我道:“你是純陽之相,和我的斬鬼之相很相似,但我的斬鬼之相更為霸道,陰氣不能近身,你的純陽之相可以保證陰氣不會侵入體內,但會留在表麵,所以……小為啊,跟著我一起修道吧怎麼樣?”
他娘的……又扯到這個事來了,我擺了擺手道:“你先把你的故事說完吧好不好,我最近在網上看一本叫《鬼話之陰陽劫》的小說,那小說作者和你一個尿性!每次到關鍵地方就打住,還更新的慢!你一次說完可以嗎?”
“好好好,我說完我說完……”諸葛明說著說著又看了一眼韓白,我總感覺他還有什麼話要說似的,但他最終還是繼續說起他的故事了。
(諸葛明再次開始第一人稱敘述)
自從師父那件事之後,又過了一個月,入冬了,師父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吐血吐得越來越頻繁,甚至在教我們道術的時候暈過去了好幾次,我真的有那樣一種感覺,師父撐不過這個冬天。
臘月十一那天,也許這天該算是一切發生轉折的日子吧。那天下著大雪,輪到羅勇巡山,查看有沒有迷路在這大山中的人,好幫助他們,這也是我們驅魔道派的傳統了。而我和尹樹則跟師父修行。
就在修行的過程中,師父又犯病了,止不住的咳血,尹樹扶著師父在椅子上坐下,而我則跑到師父房裏去拿那個瓶子。
一進師父的房間,第一眼就看到他的桌子上擺著兩本很顯眼但又很奇怪的破舊線裝書,看上去年代十分久遠,為什麼說這兩本書很顯眼呢?因為它們的封麵都是血紅色的,至於為什麼說它們很奇怪,那就是因為它們的封麵上都沒有寫名字。
“這是什麼書……不管了,師父等著藥呢。”我沒再看那兩本書,拿起書箱上的藥就回到了大堂。
給師父喂下藥之後他的氣色恢複了一些,我和尹樹攙扶著他回到了他的房間,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我們見師父暫時沒事了,便打算出去,讓師父靜養,但就在這時,師父卻叫住了我們:“尹樹……小明……咳咳……你們等一下……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我和尹樹都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師父。
師父掙紮著從床上起來,尹樹馬上過去扶著他,我則站在一旁,看他要和我們說些什麼。
他從床上起來,被尹樹扶著走到桌子前,我馬上搬了把椅子過去讓他坐下。他坐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桌子上那兩本血紅色封麵沒有字的書,對我們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書嗎……咳咳。”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現在他自己提出來正好解答了我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但是這書的來曆一定不簡單吧?”尹樹道。
“嗬嗬,豈止是不簡單,它們的年齡比我都大……咳咳……大概要追朔到清朝道光年間吧。”師父笑了笑道。
聽了這話我和尹樹都有些驚訝,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秘籍?
師父看到我們臉上的表情,道:“一個小宗要想從大宗中分離出來獨立門戶,需要的是什麼,你們回答我。”
“獨立門戶的實力。”我和尹樹異口同聲道。
“答對了,這兩本書……咳咳……就是我們驅魔道派可以獨立門戶的證明。”師父咳嗽著道。
“這就是……”
“我們驅魔道派的兩大絕技——伏魔印、移魂印!分別被記錄在這兩本書上,它們就是我們驅魔道派足以獨立門戶的實力證明。”師父帶著自豪的表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