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坑窪不平的公路上,五輛日軍卡車緩慢的行駛著。
公路前方的黃士嶺,樹木鬆稀,怪石嶙峋。冰冷堅實的地麵,臥伏著一群身著黑色軍裝和少數穿戴百姓衣服的人,中間一個魁梧的軍人,舉起望遠鏡,觀察行駛中的日軍車隊。領頭一輛開敞車廂的卡車上,架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兩邊站立著頭戴棉質軍帽、身裹大衣的日軍士兵,第二、三、四輛車的卡車被篷布所覆蓋,第五輛車與領頭的那部車大體相同。
“傳令下去,隻炸第一輛和最後一輛車。”少校營長盧烈轉過身,對身邊的傳令兵小聲說道。
嶺上寒風凜冽,刺骨的北風凍得人隻打哆嗦。
遠處公路上,隱約傳來轟鳴的馬達聲,聲音越來越大了,車隊出現在二百米開外的彎道上,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打!”少校一聲令下,輕重武器一起開火。“嗒嗒嗒嗒......”捷克機槍、MP18衝鋒槍和步槍一起開火,猛烈密集的子彈如雨點般向日軍車隊傾瀉而去,車頭車門迸出點點閃爍的火星,車上布滿了斑斑彈孔,玻璃碎落滿地。
手榴彈在空中劃著弧線飛向第一和第五輛車,頓時槍炮聲大作,硝煙彌漫,十幾個鬼子被密集的子彈擊中,倒在車上。手榴彈在第一和第五輛車車上和周圍爆炸開花,車上屍體橫飛,哀聲連連。國軍僅有的一門60迫擊炮擊中了第五輛車,第五輛車瞬間爆炸起火,冒出一陣陣的濃煙,車上七八具屍體東倒西歪的躺著。
第一輛車駕駛室的日軍少尉和駕駛員頭朝一邊斜躺在裏麵,鮮血濺噴在室內周圍,車廂上猛地跳下了五個日軍,以車為掩體進行還擊。車廂上的一個日軍軍曹指揮另外的兩個士兵用歪把子機槍瘋狂的掃射。第二輛車駕駛室竄出駕駛員和兩個士兵,迅速的向第一輛車靠攏,餘下的三輛車存活下來的士兵也聚到一塊,組成了另一個作戰團隊,一前一後的進行負隅頑抗。
“吹衝鋒號!”盧烈大聲的命令司號員。激昂的號聲吹響了,盧烈高舉手中的快慢機(德國造的駁殼槍),帶領隊伍從山上直衝而下,殺向敵情。雖然受到突然的襲擊,畢竟日本士兵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戰鬥力特別強悍,國軍隊伍開始有了傷亡,進攻也受阻了。
此時,盧烈急忙叫來高天壽、李勇奇他們,重新布置火力,調整進攻方向,獵人李勇奇瞄準日軍的機槍射手,扣動扳機,射手應聲倒下。
三挺捷克機槍加上八支MP18衝鋒槍把日軍打到頭都抬不起來。士兵和村民組成的九十多號人的隊伍如潮水般圍向日軍,手榴彈一個接一個的在空中翻滾,朝日軍的集結點飛去。爆炸聲接連不斷,頃刻,一個小隊的日軍全部報銷了。(步兵小隊轄一個機槍組二挺輕機槍、一個擲彈筒組二個擲彈筒和二個步槍組。每挺輕機槍編製四人,由指揮官、射手、兩名攜彈藥的副射手組成,每具擲彈筒編製兩人。標準編製為五十四人。)
“走,看看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盧烈帶著高天壽等向汽車走了過去,掀開篷布,第二、三輛車裝的是一袋袋大米,第四輛車裝的是大小、長短不一的木箱,箱子裏麵裝的全是槍支彈藥。
對盧烈他們來說,那簡直是雪中送炭,正愁沒有後方的供給,糧食彈藥都成了問題,這下終於解決了。
盧烈叫李勇奇幾個過來:“快去李家村,召集鄉親們過來幫忙,運走這些物資。”李勇奇他們馬上直奔李家村而去。
一九三八年一月(一個月前)。
盧烈率領師屬的特務營一路往南撤退,除了撤退還是撤退。雖說是一個營的編製,經過德州血戰、濟陽突圍,連日不停的趕路。一些士兵經受不住艱辛疲憊,開了小差,現在留下來的還不到一個連的編製了。
家在東北的他,早年就讀於保定軍校,畢業後供職於馮玉祥部,參戰北伐,後隨韓複榘攻打天津,由連長升為營長。
九一八後,張學良執行蔣委員長‘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拱手讓出東北三省,家鄉淪陷,與家人失去聯係,父老妻兒不知所以,親情鄉愁像快巨石壓在心上,揮之不去。韓複榘為了保存實力,下令放棄濟南。
從濟南一直撤到泰安、兗州、濟寧,就快到了曹縣了,大半個山東白白的送給了日軍。他作為普通軍官,隻能感到悲憤和無奈。一路下來,個個都精疲力盡、人困馬乏,有些走不動了,天色漸暗了下來。
“原地休息,生火造飯。”盧烈命令後,找塊石頭坐下,掏出香煙抽了起來。
高天壽走了過來,坐在盧烈身邊。
“烈兄,再走下去就是河南了。”
“是啊,不能再退了。”
“不退可不行啊,那是違抗軍令,要受軍法處置的。”
“天壽兄,如今東三省、華北平原竟落日軍之手,我等作為軍人,就該戍邊衛國,誓死抗敵。你看黨國內部派係爭鬥勾心鬥角,各為私利,要想收複失地,重回故裏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啊。”盧烈沉思了一會,吐出一口悶煙,又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吧,借鑒共黨,遊擊敵後,慢慢擴大隊伍,創立根據地,這山東有很好的基礎,民眾受訓很多,抗日情緒高漲,隻要我們把握好時機,定會有一番作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