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正是日出東方的時候。在這大漠之上的日出可不像別處一般的遮遮掩掩。若是你正在遠眺東方,就會發現一團金烏突然之間就一躍而出。沒有文人所說的羞澀,也沒有墨客所講的悠然,一如這大漠之上的人們簡單而直爽。老馬很欣賞這樣的日出,老馬正在看日出。做為在商隊裏幹了四十餘年的老飼駝,老馬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像現在這樣看日出了。
上了歲數的人睡眠總是很少,所以老馬每天都是洛氏商隊中第一個起來的人。所以老馬每天都能看到大漠之上的日出。老馬此刻望著初升的太陽,心裏正美滋滋的想著:“昨天洛老爺已經答應,幹完這趟就讓我回家安享晚年了。隻要幹完這最後一趟買賣,就能拿到四百兩的花紅。加上洛家給商隊中老人的二百兩養老錢,那就是整整六百兩的白銀啊。嗬嗬,到時回家一定要給阿大,阿二每人一百兩,讓他們買上幾畝上好的田地好好過日子。小三得和我們一起過,要不然老婆子可不答應。到時再給小三娶上一房媳婦。恩,我看東街老王家那叫小花的丫頭就不錯,到時讓老婆子找那大腳媒婆說說去。
對了,還有我那小孫孫,一定要多給他買上幾雙虎頭鞋。這胖小子的小樣可真是招人疼,和他爹小時一個樣!還要記得給老婆子和幾個兒媳婦每人扯幾尺…。不,每人買幾匹花布。這麼多年跟我父子過苦日子也沒享什麼福,現下有錢了一定讓她們也高興高興。這麼算下來加上兒子娶媳婦的錢…。哦,也不過才七十幾兩銀子。唉,有錢的感覺真是踏實。如今這一切都是洛老爺給的,可得記得讓家裏那幾個小子,逢年過節給洛老爺送隻雞啊鴨啊什麼的。這人哪,可不能忘本,那是要讓人戳脊梁骨的。願老天保佑洛老爺長命百歲。對了,還有洛小姐。還有姑爺,馬上要與洛小姐成親的那個姓林的小哥。
話說回來,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洛小姐和林小哥了。莫非真讓牛二那狗日的說中了?兩人在外麵出事了!不會,不會,那林小哥何等樣人,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別的不說,就他那把刀就夠嚇人的了,我遠遠在一邊看著都覺得心中悶得慌。我養的“大黃”平時多暴躁的性子,在這整個商隊那是出了名的,可一見到林小哥和他的那把刀,每次都是嚇得屎尿直流跪伏地上不敢起身。還有,這大漠上的馬匪多厲害,那是大漠三害啊。可碰到林小哥怎麼樣?還不是被林小哥一刀給嚇跑了。所以說,定是牛二這廝在亂嚼舌頭。下次讓我撞見了,拚了這身老骨頭不要,我也要撕了他那張嘴。”老馬憤憤的想到這,手中習慣性的抓了一把草料遞給身邊自己喂養的駱駝“大黃”。
等了半響,卻沒有感覺到往日那溫軟濕潤的舌頭抵舔自己手掌的感覺。納悶之下回過神來一看,赫然發覺“大黃”正屎尿直流跪伏地上不敢起身。老馬腦子一熱,不經思索下已是張口大喊道:“快來人哪!小姐,姑爺回來了……。”
深夜,驛站後院的一座小屋內。一燈如豆,昏暗的燈光讓人根本無法看清燈光周遭兩尺以外的東西。此時屋內有七八條漢子正聚在一起,每人都是麵色凝重,似是有什麼難解之事,又似是正在等什麼人。一瘦長身形漢子道:“你們說,這次聚會左兄會來麼?”黑暗中一人道:“難說,上次左兄已是告訴我們不可將輕舉妄動。可是你小子立功心切,剛到宛城就將那人的行蹤傳了出去。我不知上麵怎麼安排的,但是人家能毫發無傷的回到商隊來,就已經說明上麵行動失敗了。我們對那人行蹤了如指掌,想來那人已經起疑。這次他回來必會留心商隊中個個人等。我們還是蟄伏一段時日好了,等風頭過去再行謀劃下一步計劃。至於左兄一向神秘慣了,誰也猜不透他會不會來。際此時刻他不來也好,免得出何意外。畢竟他是當家的在洛家埋得最深的一根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