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一騎自遠方疾馳而來。馬已經變成黃色,馬上的大漢也不例外。大漢魁梧的身軀雄壯挺拔,一身本來是白色的羊皮襖如今已是變成幹枯的黃色,頭發與胡須之上掛滿了黃色的沙粒,雙唇上裂開的口子顯示來人經曆了一段相當長時間的趕路。一頭長發被辮成了滿頭的小辮子披散在大漢頭上,顯出一種別樣的魅力。一把黃銅吞口牛皮鞘的長刀被大漢用小拇指拎在手上。令人驚異的是,這把長刀之下用牛皮索還掛著一把一摸一樣的短刀。
大漢抬頭看了看身前的客棧,又望了望身後茫然無邊的大漠,口中吐出一口夾帶著風沙的吐沫後,低聲道:“娘的,這鬼天氣,好在終於到了。嘿嘿,迎賓客棧!每次看到你總是感覺那麼親切。希望這回你帶給我的會是好事。”大漢說完翻身下馬,將馬拴在店門前的拴馬石上後大步走進客棧。
進得店來,大漢已是高聲吼道:“肖三,你這王八羔子哪去了?還不快來給大爺喂馬!”大漢聲音剛落,店內已是閃出一名小二來。這小二高聲道:“來嘞…。。大爺!您裏麵請。敢問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大漢望著小二道:“咦,你是新來的?肖三哪去了?”小二滿臉堆笑道:“勞您動問,因這幾日店中生意好,所以食材有些不夠,肖三前日進城購買牛羊鮮肉去了。因為店裏忙不過來,我是掌櫃新招來的。您老叫我孫六就好,就是喊小六子也行啊。”
大漢笑道:“行,算你小子會說話,給大爺準備一間上房。還有,一會記得將大爺的馬用上好草料喂上,大爺要在這呆上幾日。這幾日你好生伺候著,到時少不了你好處。”孫六聞言眉開眼笑道:“好嘞,您老就放心吧。”然後扯嗓子喊道:“有客到,上房一間。好生伺候著啊……”喊完後又點頭哈腰對大漢道:“爺,您這邊請。”大漢也不矯情,順著孫六手勢當先行去。一邊走一邊對孫六道:“對了,肖三進城會不會順便到阿卜杜老爹那去?我可很是懷念那老頭的一手灌湯羊肚啊。要是肖三去了的話,等他回來千萬別忘了讓他給我來上一副。”
孫六連忙點頭道:“當然會去。您老放心,等他回來,我馬上讓他給您送去,保證還是熱氣騰騰的。”大漢聽了這話,突然笑道:“好家夥,饞蟲被你小子勾起來了。今日這飯,我就不回房吃飯了,就在這大廳吃。你快去準備些好吃食來,牛羊熟肉盡管上,順便將那燒刀子給大爺打上二斤。”說完自懷裏摸出一錠銀子看也不看扔給了那店夥。
孫六大喜之下,連忙將大漢讓進了位於一樓的大廳之中。此時大廳內還有兩夥正在吃飯的客人。見得大漢進來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後,就又自顧自的大聲說笑吃喝起來。大漢見此微微一笑,尋得一無人的坐位自顧坐下。不多時,那店夥孫六已是將牛羊肉流水價般送了上來。大漢也不多話,埋頭甩開腮幫子大嚼起來。待得孫六將酒送上來時,大漢一指身旁座位道:“過來,爺有話問你。”
孫六坐到大漢身邊,陪笑道:“不知大爺要問小的什麼事?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大漢卻沒有說話,一仰頭先喝了半壺酒後抹了抹嘴道:“爽快!這二日嘴裏險些淡出鳥來。”說完方回頭望著孫六道:“三個問題啊!第一,這幾天可有些什麼新鮮事?”孫六低聲笑道:“您還別說,您老還真問對人了。這幾日城內盛傳,在那鑒寶大會上代表大漠第一勇士的金馬鞍被人奪去了。聽說還是個隻有二十多歲的使刀少年。嘖嘖,你說這少年是怎生練得刀法,二十多歲年紀就能技壓群雄。這可真是…。這可真是…。”他口中連連出聲,卻是不知要感歎什麼。
大漢聞言又是微微一笑,口中低聲嘟囔道:“這還用你說!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金馬鞍!大漠第一勇士!使刀!嘿嘿,有意思,不知他的刀有多快?不管怎麼說,我想我已經有出手的理由了。”轉頭又望向孫六道:“第二個問題,你這蒙汗藥多少錢買的?怎地有些不是味道?”他這話一出口,那店夥孫六眼神頓時微微一縮,身形猛然間暴起,手中不知何時已是亮出一把牛耳尖刀,幻出一道寒光就像大漢胸口刺去,哪裏還有半分屈膝獻媚的奴才相。
與此同時,另兩桌的食客也是突然掀翻長桌,人人都擎出一把尖刀殺向大漢。變生肘腋,此刻正常人應該是已經慌神。誰知那大漢這時居然還能笑出來,望著孫六的刀光,大漢喃喃道:“娘的,怎地老子每次到這裏來都沒好事?”說完這話,大漢手中已是亮起一道刀光,這刀光隻亮得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消逝。
隨著大漢手中稍現即逝的刀光,場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仿佛時間這一刻猛然凝固了一般。半晌,大漢身邊的眾多食客接二連三的倒地,每人喉間都突然出現了一道極細的傷口。鮮血隨著突然出現的傷口緩緩流出,淒美如花。孫六捂著喉間殷殷而下的鮮血,嘶聲道:“你是怎麼看穿這是一個殺局的?”大漢望著他微笑著緩緩道:“第一,城中根本沒有一個叫做阿卜杜的老頭。第二,我最討厭吃羊肚,你要真是夥計的話肖三不可能不告訴你。第三,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每次到這地方來都會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