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高他們四人正在新礦洞的掌子麵上忙得不亦樂乎。刨個窟窿蹲裏麵,小旮旯不大點地方,別說轉身,磨身都不靈便。頭頂上粉渣子直掉,直往脖領裏鑽,癢癢的,麻麻的,不是舒服那個癢麻,是硌磣那個癢麻。半眯縫眼半哈腰半個鎬頭半背包。
“我操了!誰拽我頭箍哇!”麥高跟哥仨打招呼說現實裏可能有急事,自己去去就回來。
麥高趕緊默念“下線”,出了遊戲,睜眼一瞧,礦工甲。
“幹嘛呀你!”麥高瞪向礦工甲。
礦工甲不以為忤,涎著個臉說:“有事,有事。”
麥高頂著氣說:“啥事不能遊戲裏說,你不能給我個飛鴿傳書哇?”
“那一個銀哪,親!我整個身家性命也不夠一個銀的呀,就是有誰又舍得呀。”礦工甲哭嚎道。
傳奇大陸裏的好友通訊很簡單:飛鴿傳書,1塊銀元!
貴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不過,你要是貴人不死的那種,100銅板,官方彙價100人民幣,小case了。
礦工甲催促說:“隊長叫我通知你們四個趕快到老礦這邊來集合,整個礦區都打起來了!”
開潁山莊所屬礦區一共三個勢力另加散兵遊勇。起始時大家都相安無事,這不挖著挖著就挖到一塊了。不是礦脈斷了需要重新換地方,就是同一礦脈挖碰頭了。人數不變,礦越挖越少,不打起來才怪。
最強的勢力非血刀盟莫屬。人家是全國能夠數三數四的大型遊戲行會,潁川郡隻是一個分會而已。瞧那領頭的,果然腦袋大脖子粗,虎背熊腰,聲壯如牛,“我叫托塔李靖,血刀盟潁川分盟盟主,今天是好說好商量,如果談不攏,那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我叫秋水涼,野戰排的幫主。”一個聲音尖叫著,“你大行會怎麼了?你行會大就能欺行霸市,占山為王嗎?老娘也不是嚇大的。”
秋水涼是個女人,麻花頭發,高顴骨,刀棱鼻,橫眼突喙,眼光冷峻,聲線如劃,絕對歸置於強人那類檔的,說豔說不上,至少在麥高眼裏沒顏色。
野戰排,這名字你還真敢起,現實裏無聊麼,跑遊戲裏打野戰來了?不是這個意思你什麼意思。
“我們金鑫工作室……”懂隊長起勁喊出。
托塔李靖和秋水涼隻是往這邊瞥了一眼,隻一眼,便收回去了。
托塔李靖不懷好意的瞪著秋水涼,降低一個聲量,“那你先說說看。”
妥!懂隊長連自個姓名都沒敢報,更別提平常喜歡的話把r“懂嗎”了,就這,被人家赤果果的輕視了。人家兩幫子人馬壓根鳥都沒鳥懂隊長。
懂隊長臉色鐵青站在那。
遊戲世界比現實世界更講叢林法則,成王敗寇,強者為尊。現實世界,道德底線屢創新低,沒有神祗,沒有公平,都不相信報應,都相信“權大說話,錢多聽話,”活脫脫一個動物凶猛世界,真理在誰強大,是非拳頭說話。遊戲世界裏,殺人不償命,傷人不賠醫藥費,快意恩仇,愛憎分明。
大公無私?舍己為人?開玩笑!這話隻有十五周歲以下和五十周歲以上的人說,十五周歲以下的,自己說自己信別人不信,五十周歲以上的,自己不信想說給別人信。
秋水涼甩一下麻花頭發,說:“很簡單,五條礦脈,咱們兩家二一添作五。”
托塔李靖嘿嘿的輕蔑笑笑,撇撇嘴說:“枉為一幫之主,你竟然如此不明事理。”
秋水涼滿不在乎的口氣一轉,“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李大分盟主不會不明白這個事理吧。”
“靠!你編筐耍我呀。”托塔李靖高聲質問。
“你會說話不,先拿張餐巾紙擦擦你的嘴。”野戰排的野戰炮不樂意了。
“就靠了!誰褲襠掉鏈了,怎把你露出來了,輪你說話了嗎!”血刀盟的血殺毫不嘴軟。
當下兩幫人虎視眈眈,劍拔弩張。
托塔李靖的手下足有五六十個人,野戰排不到四十也大差小不差。倘若不是大家都隻有一滴血並且每人隻有九條命的話,大戰已然無可避免。
不過也很難說,多少大規模的戰爭起因卻是小小不言的擦槍走火。
懂隊長這會子真急了,額頭上青筋暴露,三條黑線滾滾而淌,照這麼個形勢走下去,等兩家鬧騰完,肯定就沒有金鑫工作室的菜了。占不住礦脈挖不了礦,成本都收不回,隻好去喝西北風了。要想分得一杯羹,就得現在摻乎進去,一起攪合,一起唬弄,興許還有希望。可是工作室這十幾號人確實弱,又沒有血刀盟和野戰排那樣大幫派編製的戰鬥單位保護。咋辦呢?
抓耳撓腮不得正解,靈機一動,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於是懂隊長跟大家說:“誰要為工作室爭下一條礦脈,賞一萬,人民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搭腔。跟這些如狼似虎的百十號人爭,無疑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再說這懸賞也太少了點不是。
懂隊長加碼,咽下一口唾沫,嘶喊:“兩萬!”
沒反響,不是敢不敢爭,而是能不能爭勝。
懂隊長再咽一口唾沫,“完成合同!”
話音未落,麥高走向戰場中心。
麥高是不由自主走出來的,其它什麼都沒想,隻知道自由,自由,無錢無勢的人隻能拿命去博取自由。說生命無價那得要看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