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子卻不以為意,“無妨,姨娘,做做這些倒可以讓我心靜,我往年做了好些個存著呢,您不必替我做的,您每日裏也夠累的了,您先拿些去,緩著給,總能對付一陣子的。”說罷,從身後的櫃裏拿出一個大的陣線笸籮出來,裏頭裝著滿滿當當的各色荷包,九娘子從中拿了十來個,用帕子包了,遞給三姨娘,“就說這些日子,父親交待我常去小書房伺候,做的少了就行。”
三姨娘接過荷包,禁不住眼圈又紅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
“姨娘快別這樣了,那院裏還有一個看著呢。”九娘子拍拍三姨娘的手,“您也快回去吧,省得那邊懷疑。”
三姨娘點點頭,低頭擦拭了眼睛,待無事了,這才下了炕,提高了音量,“九娘子,不是奴婢說您,怎麼這些日子,才做這麼幾個?回頭太太說起,您叫我們當下人的怎麼回話?”聲音裏還透著一絲不耐。
九娘子也假意陪了幾句話,這才送了三姨娘出門。
那邊四姨娘也正好掀了簾子出來,見三姨娘手裏拿著包著荷包的帕子,這才笑道,“姐姐這活計也忙,四娘子本也要做幾個來著,誰料那繡藝師傅正教著雙麵繡呢,四娘子也騰不出空,還望姐姐在太太跟前美言幾句。多擔待四娘子吧。”
三姨娘心裏暗道,這府裏誰不知道四娘子是跟著京城的頂尖繡娘學繡藝呢,那可是甘閣老首肯的,甘太太怎麼會傻到去逼四娘子做荷包,不過是個說頭罷了,這四姨娘得了便宜還賣乖,成心炫耀著呢。
麵上還是笑著回道,“太太早知道四娘子用功了,哪裏還敢勞煩?妹妹多心了,四娘子學得好,傳出去也是太太臉上有光不是?”
說罷,也不再多話,從院裏出去了,留下四姨娘站在東院門口,跺了跺腳,“哼,生不出蛋的老母雞,叫你威風!看你威風到幾時!”暗暗罵了幾句,這才扭著身子進了屋去了。
而九娘子,則歪在炕上,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銀釧送了熱茶上來,才開口道,“銀釧,給我磨墨吧,我寫會字!”
銀釧勸道,“天冷,姑娘您仔細手冷!還是歇會吧。”
“去吧,沒事,冷也好,總好過糊糊塗塗等死好,冷了叫人清醒,叫人能咬牙熬住……”九娘子似是自言自語道。
銀釧見她堅持,也隻好去磨墨了。
到了年關,家家戶戶也都忙碌起來了,平民百姓尚且要準備好的吃食還要置辦新衣好過年呢,更別說這些高門大戶了,無論是高門還是大戶,都塞著做衣裳、打首飾、置辦酒席等等。
九娘子自從普濟寺事件後,一改往日的低調順從,去小書房的次數也多了些,不僅很是得了甘閣老的幾次誇讚,連甘太太也漸漸說起九娘子的好來了。
這會兒,大家夥就都湊在甘太太這裏說話,因日頭短了,甘太太也不敢用了午膳就歇下,隻好將女兒們都叫了來,陪著說話,或看著幾個女兒下棋打雙陸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