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頓時從入定中醒來,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有些迷惑。
自從力量有成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驚悚的感覺了。而且到了現在的層次,所謂天人感應,必有其因,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驚悚,一定有什麼危險在逼近。
而且為什麼是血嬰震動,煞氣不受控製地透體而出呢?馬丁心念電轉,卻百思不得其解。血嬰中蘊藏的煞氣,來源於當初滅世的大劫煞,幾十億人以及無數的非人生靈的死亡、怨念、詛咒。
這股力量,即使馬丁凝練了血嬰,也隻能調動和轉化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此刻,竟然像在呼應什麼似的,所有的煞氣都蠢蠢欲動起來,血嬰幾欲發狂。
難道是蟑螂人世界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牽引了本屬於那個世界的劫煞之氣?馬丁微微搖頭,若是當初剛剛滅世時,說不定有這種可能。但時至今日,識海世界已經再度運轉了億萬年,並誕生了新的蟑螂人文明,上個世代拳國文明的煞氣應該已經和識海再無關聯才對。
關聯……馬丁心中一動,若說關聯,也隻有拳國的遺民了。當初滅世之災雖然毀滅了整個拳國,但馬丁仍然清楚地知道,有一小部分拳國人類幸存了下來。隻是想到識海世界的統治權早已落入了蟑螂人的手中,那些拳國遺民顯然已經湮滅在曆史之中了,所以馬丁一直沒有多想。
但今天,卻由不得他不想。心念瞬間穿越世界,馬丁聯係上了遠在異世界的黑嬰,開始抽取那個世界的信息。
水晶宮中呆了一月,這次閉關又是二十日,自上次調動黑嬰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了,而在識海世界的黑嬰則是經曆了更長的時間。現在的黑嬰甚至已經不能用半神來稱呼了,而是一位真正強大起來的神明了。
蟑螂人們隻是想要供奉一個泥菩薩,來滿足它們的信仰需求。對於神明,它們並不真的崇拜,也不會讓黑暗與詛咒之神脫離它們的掌控,所以蟑螂人們想方設法限製黑嬰神明在力量上的發展。
如果蟑螂們的計劃沒有出現紕漏的話,黑嬰即使成了強大的真神,但在神力的運用上也根本沒有什麼體悟。沒有人能閉門造車,即使連神明也不行。神明也是需要不斷戰鬥不斷體悟才能成熟起來的,被約束在蟑螂人大教堂神之王座上的黑嬰可以說毫無神明的經驗可言。
可惜蟑螂人的計劃注定會失敗,因為黑嬰並非一個單獨的個體,即使被蟑螂們拘束住,黑嬰與馬丁之間本為一體的關聯卻是無法隔斷的。
五十天前,馬丁在精靈女神的森林吞噬了女神的部分神力,得到了一個神格碎片。所謂神格碎片,並不僅僅是力量的結晶、法則的體悟,更是神明的經驗知識。
本來毫無經驗的黑暗與詛咒之神徒具強大的神力,卻是一個真正的菜鳥神明,但有了精靈女神無數年的成神經驗,黑嬰已經成了一名合格的神明了。
黑暗與詛咒之神,真正地成了一個強大的神明,再非擺設。等著馬丁把西爾維亞她們送到識海世界,黑嬰便會引導著她們向蟑螂們下手了。
而現在,端坐王座的黑嬰冷然看著底下的蟑螂們,神識卻已經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周圍黑魔法結界的禁錮,來到了識海世界的天空。便如以往馬丁做過的一樣,神識化作觸手,刺破天空,直抵世界的根本,開始讀取這個世界的曆史。
各個文明多有史官來記錄各自的曆史和傳承,但越是發達的文明,史官越是受到政治的壓迫,在很多問題上並不能坐到公開公正,必須為統治階級的政治利益服務。
而除了世界內的生靈們,世界本身其實也在記錄曆史,記錄著整個世界曆史潮流中每一個變動。
在馬丁的心念下,黑嬰開始讀取曆史,無數的片段出現,時間不斷倒退,直至億萬年前的滅世。
第一次見到蟑螂人文明時,馬丁也曾讀取過這段曆史,知道當時拳國是靠著理想鄉、亞薩園、蓬萊島、方舟四大庇護所保留了人類的種子,而後以前三個庇護所的自爆為推動力,使得方舟破開了世界,帶著拳國遺民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當時馬丁看過就忘,根本沒放在心上。連幾十億人的拳國都被他滅世了,馬丁又怎會在意區區數萬遺民呢?真要哪天出現了,隨手殺光就是。
但今天,心中的警訊卻讓他仔細觀察起這段曆史。
馬丁甚至清楚地看到了方舟內遺民們在離開世界前舉行的一次會議,知道了遺民們準備怎樣對付他。
“拳皇他們都不是滅世神的對手,我們怎樣才能打倒這個邪神?”一個遺民悲觀地說著。
“不,我們還有希望。拳皇他們給我們留下了最後的計劃……”遺民中的一個老者顯然是首領,他振作著遺民們的精神,道出了當年強者們屠神計劃的一個後備方案:“以神製神!”
拳皇拳帝拳聖拳賢拳妖拳魔拳鬼拳怪這八大人類強者帶領這數十億拳民,組成世界大陣,凝聚整個世界所有生靈的力量去屠神,卻以失敗告終。這些遺民怎麼可能不沮喪不絕望,即使他們詛咒滅世神,也隻是絕望的叫囂而已。
但拳皇他們卻已經預料過屠神計劃失敗的可能,不但留下了庇護所保存人類的種子,更留下了屠神的後備方案。
原本屠神計劃的失敗已經證明了,靠拳民們的人類之力是無法打倒滅世神的,那麼……遺民首領環視方舟大廳內的遺民,大聲說道:“那麼,我們也成神好了!”
遺民們頓時一陣騷動,成神並不難。至少當初的八大強者,肯定有資格成神。但拳民們的終極目標便是打倒神明,讓人類從神明的天災下解脫出來。在拳皇們數萬年的洗腦下,一代代的拳民對神明都是充滿憎恨。到了後來這種洗腦思想也束縛了八大強者,使得他們也不敢成神,怕被拳民們打倒。
方舟大廳內的拳民們頓時吵鬧起來,思想早已僵化的他們天然地反對這個計劃。
遺民首領大喝一聲,壓製住遺民們的叫囂,大聲疾呼道:“屠了滅世神,為我們數十億同胞報仇,這才是我們現在需要做的。隻要能屠神,一切手段都是正義,一切手段都可實行,即使我們墮落成神明,也該義無反顧。如果你們不願意成神,那就我一個人來好了。我不如深淵誰入深淵!”
這是拳民們的諺語,大致和馬丁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差不多。
拳皇留下的以神製神計劃本就有兩套方案,一是都成神,靠神海戰術淹死滅世神;二是集中力量培育一個神,走精兵路線和滅世神死磕。
計議既定,遺民首領慨然說道:“我的力量可以說是我們幸存者中最強的一個,但離八大強者的程度還遠,根本做不到獨立成神。好在當初拳賢大人也曾接觸過幾個異世界,知道了有所謂信仰神明體係的存在,這同樣是一條成神之路。理想鄉、亞薩園、蓬萊島的自爆,不僅僅讓方舟得到了突破世界壁壘的力量,更留下了三顆力量結晶。我的力量還操控不了結晶,但隻要使用信仰的方法,彙集你們的力量,便有了可能。”
“為了向滅世神複仇,我要求你們信仰我,我將舍棄人類的尊嚴,墮落成神。自今而後,我的人類姓名也舍棄,我的神名便定為雅威,是全知全能之主,上帝。”
“上帝保佑拳國!”
隨著尊號的建立,方舟破開世界壁壘之際,一個新生的神明誕生。雖然微弱,卻有無限的可能。
再往下,馬丁已經看不到了,他能讀取的僅僅是這個世界的曆史信息,而方舟已經駛向了未知的世界。
馬丁收回意念,眼中露出冷意,雖然還不怎麼清楚,但他已經大略知道,能牽引血嬰內蘊含著的煞氣,除了這群拳國遺民,應該再無其他因果了。
一個新生的上帝嗎……馬丁不由冷笑,很多神話中都有上帝呢,前世神話中,玉皇大帝也叫上帝,卻不是什麼至高神呢。
這個名叫雅威的上帝不知道又有多少力量?如果是方舟上初生時的力量來看,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既然能引起馬丁心靈驚悚,顯然已經變得十分強大了。
也許那艘方舟已經在無盡的時空中運行了無數年了吧?經曆了時間的錘煉,新生上帝才變得強大起來。
馬丁也計劃著利用時間軸的不同把女人們送到識海去“速成”,但碰到敵人也這樣,他卻不由暗罵一聲。他這邊隻過了幾個月,方舟的上帝說不定已經成長了億萬年,要是以後碰到的敵人都有這樣的作弊方法,那也太不幸了。
既然已經約略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馬丁便不再多想,剛才他入定時血嬰被牽引,如今醒來,心神貫注,血嬰便變得安定起來。裏麵的煞氣雖然還在沸騰翻滾,馬丁卻能慢慢將其收攏起來。
這次閉關,馬丁設置了諸多任務,現在過了二十天,有的已經完成,有的尚在進行,有的卻還未開始。馬丁不由搖頭,現在他暫時沒有心情再次入定了。
當下,馬丁檢驗起這二十天的成果。
第一任務是將人參果煉製成新的元神,作為優先任務,馬丁已經第一時間予以完成。
此刻,一個白嫩的元神正盤坐於馬丁丹田之內。從一個白白嫩嫩的果子,變成一個白白嫩嫩的元神,甚至因為人參果本相的緣故,長得有點秀氣。
馬丁不由暗罵一聲小白臉,他好不容易把這具身體小白臉的樣子改變了,結果新生的元神再度便會小白臉了。
好在相由心生,隻要潛移默化,人參果元神自然能變得符合馬丁的審美觀。隻是在命名上,馬丁忍不住撓了撓頭。正常人根本沒有命名的煩惱,金丹是金丹,元嬰是元嬰,元神是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