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哎呦我,
可疼!
哼唧哼唧從地上爬起來,蘇餘一臉幽怨地回頭,狠狠剜了自家牆頭一眼。
不爬不知道,這牆原來有這麼高,大冬天的一屁股摔下來,好懸沒給她屁股摔八瓣兒。
都怪老爹實在不上道,
為防她偷跑,派大喜二喜兩個人整天守在她院門口,害得她隻得翻牆,
一天到晚說什麼: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啦,什麼不宜總在外邊拋頭露麵啦,
絮絮叨叨跟個老婆娘似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咱這叫見世麵,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天天悶屋裏頭整那些個女紅刺繡,
人都給悶臭了!
娘她也真是的,都不幫女兒我說幾句,
到底明不明白,
誰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哼哼,以為我不知道,麵上對老爹恭恭順順的,其實夜夜屋裏偷摸把他使喚來使喚去,
丫頭們個個都明白得很,
合著全家人就擱我麵前裝傻,
我還得假裝不知道,
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想著,蘇餘咻地起身,拍拍小褶裙,
好在昨日裏才下的雪,地上鋪了有薄薄一層,裙子沒髒,隻是沾了點濕,
瞟瞟巷子外頭,
張燈結彩,人聲鼎沸,
夜空可亮,看不到星星,整個被燈火映得紅紅彤彤。
回頭瞥過一眼,大喜二喜還傻乎乎擱門口守著,見狀不由得得意一笑,
嘁,不過區區兩個家丁,就想看住我蘇餘,
豈不是小看了本姑娘的能耐!
都憋了好幾天了,這上元夜,高低出來遛遛。
鬼鬼祟祟拐出小巷,眼睛一下子直了,
乖乖,這麼熱鬧!
你倆出來玩兒,好意思把姑娘我關在家裏?!
街邊一溜的,全是小販吆喝著叫賣,
這邊飴糖,那邊葫蘆,各色各樣,
遠處還有人吹火耍雜技,
這裏碎大石,那裏唱大戲。
樂乎乎轉了半天,隨著人流上了廊橋,
橋邊小攤木架上,數排琳琅的麵具,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個怎麼賣?”
蘇餘小跑著上前,一眼相中最上排角落裏的一個紅色鯉魚麵具,遠遠便指著道。
“紋銀十兩…”攤主懶懶答。
蘇餘聞言睜大眼睛:
“你怎麼不去搶…”
還沒說完呢,卻聽他話鋒一轉:
“今日上元,猜對燈謎,當然可送!”
說著變戲法似的,反手掏出盞六角花燈,抬手轉了一轉,
朝向她那麵,歪歪扭扭寫著:
「春末夏初,打一字」
蘇餘皺起眉頭,火速檢索了一遍自己可憐的知識儲備,眼中一亮:
“我知道我知道,舊!”
攤主嘴角一抽,馬上換了副笑嘻嘻的模樣,也不知觸了何處機關,
整個木架忽地收進攤子裏邊,一扣一鎖,牢牢閉緊,
作了一揖,右手提起那燈晃晃:
“我這攤上僅此樣件,恕不外送,姑娘請跟我來,這就帶您去取。”
前頭領著路,七拐八繞地進了個黑漆漆的巷子,鼎沸人聲漸漸遠去。
“姑娘請在此等候,”
巷尾院子裏,攤主神秘一笑,伸手帶門出去:
“接頭人馬上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