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女孩頭發淩亂，參差不齊，站在三十二層的頂樓俯視著下方，她隻穿一套單薄的睡衣，光著腳，腳上還帶著磨破的血痕。
馬路，汽車，行人，漸漸都在女孩眼中模糊起來，唯有街角小吃攤上透著的幾分煙火氣，讓女孩一下子紅了眼。
下一刻，她的臉上布滿淚痕，水汽迷蒙的雙眼中，無數光線交織成條條光帶，像蛇吐信子一樣纏繞住女孩脆弱不堪的內心。
耳邊風聲呼嘯，夾雜著混亂的腳步聲，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趕來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身影晃了一下，她的心像是被猛地刺痛，隨即一腳踏出，決絕地邁向無盡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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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輕飄飄地落在一片泥土之上，此刻周圍籠罩著一團霧氣，隱隱約約中她聽見有人在說話。
女孩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雙腳，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才發現一切都不再相同，此前她還心存幻想，此刻一股恐懼竄上心頭，女孩緊了緊領口向四周張望，忽然一片霧氣向兩邊散開，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灰色領結，外套一件白色及膝風衣的男人向她匆匆走來。
男人拎著一個深灰色公文包走在前麵，後麵還跟著一個尖嘴大眼，嘴邊留著兩撮胡須的矮個男子，這長相像老鼠一樣的小個子正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待男人走近，女孩發現，他的公文包居然還是棋盤格花色的，多少年沒見這樣的包了，女孩心想。
“哎呀，這就是新來的啊，不錯，不錯，嬌俏可人，先來我們衙門應聘……”
那小個子見了女孩，眼前一亮，先嚷了起來，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穿著風衣的男人打斷了。
“叫什麼？”
男人聲音猶如兩片金屬摩擦，聽得女孩心裏有些反胃，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沒出聲。
男人從公文包裏掏出一杆長長的毛筆，又掏出一個藍色的線裝本，開始快速翻動起來，邊翻邊催促女孩。
“快點，報上名來。”
“李念。”女孩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終於，他那細長如雞爪的手指停住了，長長的毛筆懸空在藍本上描了描，口中有些不滿地嘟囔著：“二十六歲，都死過一次了，還穿得這麼不講究，真是給本官添麻煩。”
女孩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粗布麻衣對襟衫，腰間還係著一條殘破的腰帶，確實有些不講究。
隨著男人手中的筆不斷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紙上騰起，漸漸籠罩住女孩，剛剛還沒有任何感覺的女孩，忽然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抱緊了雙臂，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請問這是哪兒？”
男人瞥了李念一眼，沒有說話，手中依舊在寫著什麼，好一會兒，才停筆說道：
“你有膽子下來，居然不知道這是哪裏？這兒自然就是地府了。”
“地府？”
李念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又釋然般地歎了口氣。
神話故事她聽多了，沒想到還真有這地方。難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黑白無常？不對啊，哪有穿成這樣的黑白無常？再說，黑和白，不是應該兩人嗎？那個鼠臉男人也是無常？
似乎察覺到李念的胡思亂想，風衣男咳了一聲。
“怎麼？後悔了？既然來了，就別想回去了。”
李念忽然記起了什麼，臉色晦暗無比，聲音低低道：“先生放心，我沒想回去。”
男人似乎有點意外，盯著女孩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抬手看了看表，那金色的勞力士閃了閃又再次熄滅。
“文醜，你帶這丫頭走一趟黃泉路，沒什麼問題就該流放流放，該投胎投胎。”
說完，男人看也不看李念，向前猛然踏出一步，再次消失在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