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寧真正有了身體,是又過了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那一刻的到來,竟然讓我十分忐忑,看著老爸將他的程序從備份中轉移到模擬身體的處理中心,也就是大腦裏,那閃爍著光輝的電線,仿佛一道記憶的洪流,記載著從生到死的軌跡,從一頭輸送到另一頭。老爸說其實過程遠沒有這麼花哨,隻不過是他自己非常喜歡這種表現形式而已。害得我從頭到尾揪著一顆心,生怕那光芒突然斷了。
安嘉寧的大腦數據量之大,即使用現今最快的數據傳輸速度,拷貝過程要整整一天,我守在旁邊18個小時後,終於撐不住在椅子上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中,感覺耀眼的陽光在漸漸淡去,屋內的閃光也漸漸消失,眼簾外的世界越來越暗,越來越暗,而後黑暗之中,有人拉住我的手。
睜開眼,便見到太陽不知何時已然落山,一輪明月高懸,月光下,一個清逸的俊顏,眉目如畫,墨色深瞳定定看著我,裏麵盛著月色下靜謐湖泊的光輝。在與我對視的下一秒,安嘉寧用力一拉,我便跌到了他的懷裏。沒有心跳聲,但是有真切的溫度,堅實,溫暖,平靜。
他將我圈緊,用力,再用力,在我耳邊喃喃念:“終於抱到你了,小雅。”
我也努力回抱著他,為這再次的相擁潸然淚下。
擁抱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這應該是高興的場合,抱頭痛哭什麼的好像不太合適,抹了抹眼淚,問道:“我爸呢?不是說好慶祝一下。”
他起身放開我,理了理衣領,溫聲道:“先去睡了,說不想打擾我們。”
“居然這麼放心,也不怕你傳輸過程出錯。”我驚訝又尷尬,撓了撓頭。
他本來拉著我往樓上走,聞言停下來,回眸看我,“……傳輸完成都有3個多小時了,你一直在睡。”
我被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著,想到莫非他就一直在旁邊等著,不由麵色一紅,不說話了。
“現在睡醒了吧,你的大腦皮質層很活躍,我叫醒你的時機應該剛剛好。”他淡淡地說著,牽著我的手繼續走。
……以前身體是人吧,隻能分析肌肉運動角度還好,為何現在都可以掃描大腦皮質層了!多嚇人啊!我無語凝咽,按按握拳,那個不靠譜的老爸……
“那個,安嘉寧。”我跟在他身後弱弱地嘟囔。
“嗯?”
“我爸還給你裝什麼奇怪的功能了?”
“奇怪的功能?一個也沒有啊。”
“……剛才那個就很奇怪好嗎。”
“哦。”他默了默,很自然地道,“不算奇怪吧,我隻是提出要求要能隨時知道你的喜怒哀樂而已,林總工程師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就給我的眼睛裝了醫學掃描,以後什麼時候惹你不高興了就一目了然。有句話叫女人心海底針,確實很難分析,這樣能直接看到你的大腦活動,情侶之間不就避免了很多誤會麼。”
“……關了!”我站在了樓梯上,死死拉住他,磨著牙恨恨道。
“為什麼?”他蹙著眉回頭看我,“你不高興?”
“趕緊關了,你這變態!”我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
媽蛋,好硬。
他沉默片刻,幽幽道了句:“好吧。”站了會兒才又來拉我,輕聲道:“關了,走吧。”
一路從地下室的實驗室來到一樓,我偷偷看了一眼老爸的臥室,又到林秋兒的臥室,打開門瞄了一眼,之前每晚都要給她念故事今天睡過去了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她睡著了沒,睡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