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一夜過得真夠熱鬧的,蘇陽看到當警察的同學周愛民出警調解,而且局麵已經控製,和自己大哥打了聲招呼,馬上就上樓準備睡覺,躺下之前又給自己工作室的合夥人打了個電話,把今天手頭上的工作交給了對方處理,然後脫了衣服倒頭便睡,剛剛躺下的蘇陽非常欣慰的對自己說:終於可以閉眼了......但事實證明,是非多的人注定不能消停,一刻都不能,哪怕你隻是他的鄰居......
“鄭正,你欠銀行的錢該還了......!”
“鄭正,趕緊還錢吧,要不然天天來摧債......!”
“鄭正,你該還錢了......!”
“去你媽的!再他媽喊一分錢都不給你,去法院告我吧......!”
剛閉上眼還沒五分鍾的蘇陽,就被樓下兩個男人的喊聲和鄭正的罵聲叫醒了,看樣子是銀行找鄭正摧債的。昨天晚上快四點才回家的蘇陽,早上九點就被大哥叫下來勸架,剛上樓連脫衣服帶閉眼還不到五分鍾的他痛不欲聲,馬上拿起被子捂著耳朵蒙著頭繼續睡。不知道鄭正和樓下摧債的罵了多久,終於平靜了......
“鄭正,你欠銀行那四萬該還了......!”
“鄭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躲也沒用......!”
“去法院告我吧!操、你媽,我讓你喊!一分錢都不給你......!”
“劈裏啪啦,嘩啦......”不知道鄭正往樓下砸了什麼鍋碗瓢盆不值錢的東西,蘇陽聽這一次的喊聲和剛才的明顯不一樣,而且這一撥人最少有三個人,換著班一直喊個沒完了,蘇陽心裏想鄭正欠了幾家銀行的錢啊,今天組團來催債了......
痛苦的蘇陽這次終於刻骨銘心的知道什麼叫抓狂了。蘇陽憤怒的站起身,看著自己窗戶對麵陽台上穿著毛衣毛褲和樓下對罵的鄭正,心中滿腔怒火,嘴裏喘著粗氣恨不能老天開眼,一個雷把鄭正給霹了......
“海洋,少搭理他們,這事兒不用你管!”
蘇陽走到窗前拉開窗往樓下看,樓下站滿了大院裏的老頭老太太,蘇陽發現張海洋正和人群中幾個男的在說什麼,看樣子像勸架的樣子,而鄭正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還在朝樓下繼續罵。
“你給我閉嘴!”怒不可遏的蘇陽朝鄭正大吼。
“你讓他們閉嘴行不行?他媽的一大早就跑過來叫喚,我不罵他罵誰?還讓不讓人睡了?!”鄭正理直氣壯的對蘇陽嘴強牙硬。
蘇陽聽到鄭正說的話恨不得自己會乾坤大挪移,一巴掌把鄭正給拍死,正準備開口罵鄭正,蘇陽媽從客廳進來了......
“這才幾天哪,又來喊了......”
“不是吧?這都不是頭一回了?”
“今天都第三回了,頭兩次都是晚上來喊,今天改早上了......這號敗家子,活該!你少管他的事啊!管了你也不落好!”
“哦......放心我絕對不管,那個,媽,你去看電視吧......!”
此時的張海洋在樓下和三個留平頭板寸的壯漢聊天,邊說邊給每個人遞了支煙,隨後掏出了幾百塊錢交給對方,說了幾句話拍了拍人家的肩膀,這三個壯漢沒再糾纏轉身便走了......
“你給他們錢幹嘛啊!一分錢都別他們!聽見沒有,別給他們......”
“不給他們錢,他們會走嗎?再說人家已經走過了,別喊了,回去睡吧!”海洋慢條斯理地大聲對樓上的鄭正說。(蘇陽這一輩子也不知道海洋喊,吼,叫,到底有多少分貝,大聲說話就是他最大的音量。)
“蘇陽,晚上有事兒沒?”張海洋在樓下問蘇陽。
“應該沒事兒吧!晚上有安排?”
“剛才不是碰見周愛民了嘛,留了個電話,晚上叫上衛國勝利一塊兒坐坐?”
“我剛才也見他了,就是太困了,我跟他打了個招呼就直接上來睡了,晚上你安排吧?”蘇陽大聲說。
“晚上我也沒事啊......?!”聽到晚上有飯局的鄭正站在對麵陽台上沒臉沒皮的對兩個人說。
“回去睡吧......!”蘇陽和張海洋異口同聲的回答鄭正,然後兩個人互相挑了一下眉,不同的是蘇陽口氣惡毒,而張海洋說話軟綿綿的......
“這,你們也太不人物了吧?!別走啊!晚上去哪吃飯啊?!”鄭正無奈看到蘇陽張海洋頭也不回的各自離開,然後看了看樓上樓下看著自己的鄰居,知趣的回屋了......
今天蘇陽的左鄰右舍們真是看熱鬧看過癮了,先看完前邊一棟樓的熱鬧,馬上就能直接看後邊一棟樓的熱鬧,這充分說明了我們老百姓的業餘文化生活豐富多彩!
有時候真的很難想像,鄭正練的如此刀槍不入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天賦。論家庭康衛國不如他,論出身張海洋不如他,論家庭環境和條件蘇陽不如他,論身高長相鄭正的爸媽也沒有給他像李剛和張浩那樣慘不忍睹的形象,無論哪一條都不至於讓他千錘百煉,可偏偏最後讓他百煉成了鋼,看起來環境造就人這句話,有必要進行深入的科學論證。
“蘇陽,我們都到了,還是川菜館,二樓三包,快點啊!”晚上七點半,海洋給蘇陽打電話。
“好的......”
蘇陽又來到飯店,直接上了二樓的包間,康衛國,張勝利,張海洋,還有周愛民已經等了多時了,康衛國見蘇陽到了,便讓服務員直接上酒和菜......
“愛民,什麼時候調到咱們家門口了?你也不說一聲,人民群眾終於找著一回賄賂你的機會了,你說吧!等會吃完飯,是直接行賄啊?還是直接色、誘啊?”蘇陽剛坐下就開始調侃周愛民,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你又開始了,這都多少年了,從來不帶換頻道的,你都不能換個生活頻道,音樂頻道也行啊!到了我這就是法製頻道,你煩不煩啊?”周愛民白著眼看蘇陽。
“還音樂頻道呢......!昨天晚上我們幾個還唱《不白活一回》呢!”蘇陽說。
“哈哈哈......”
“昨天晚上?都有誰啊?”周愛民問。
“昨天晚上?你絕對想不到......張豔芳和李建民找我們一塊唱歌去了......”康衛國說。
“這倆兒人怎麼跑一塊兒去了?多少年都沒見過他們了......他們倆個不會官商勾結了吧?!”周愛民笑著問。
“豈止官商勾結啊!還擦槍走火呢!”張海洋慢悠悠地說。
“哈哈哈......”
“怎麼回事啊?到底......?”周愛民還沒說完電話便響了......
“你好楊隊,什麼事兒......?自行車......?倆兒自行車撞一塊兒還非得讓我去?我都下班啦......!不會吧......?!那好,那行行行,我現在就回去,掛了......”周愛民打完電話,一臉無奈。
“什麼事兒啊......?!自行車撞一塊兒還非得讓你去?”蘇陽不解的問。
“嗨!別提了!一個眼撞瞎了,一個鼻子撞衩了!”
“不會吧......?!”眾人齊聲高呼。
“還有這事呢?!”
“怎麼可能呢?!”
“什麼事兒都有啊......!”眾人七嘴八舌的說。
“你們去派出所呆倆兒月,你就知道什麼叫做什麼事兒都有了......!現在所裏沒人,我得馬上回去......這不是年底了嘛,市裏頭要求派出所協助交警查酒駕還有盜搶車輛,所長指導員全帶人上街執勤了,到了年底天天都得加班,我來這兒還是請假來的,剛才兩邊兒家屬都打起來......”周愛民還是一臉無奈。
“那你快回去吧!早去早回,都等著你......”蘇陽說。
“別等了,咱們改天吧!我這一杆子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眾人剛送走周愛民,張海洋的電話也響了......
“喂......?恩......你過來吧!二樓三包。”海洋平靜的掛了電話。
“誰啊......?老不正經(鄭正)?”蘇陽仿佛有預感。
張海洋笑著點了點頭,一根煙的功夫,鄭正已經進了門,蘇陽看罷,氣就不打一處來,鄭正也沒客氣直接拉著椅子坐下,一句話也不說,呆呆著坐著......
“法院要起訴了吧......?!”蘇陽麵無表情地問鄭正。
“恩......剛才銀行給我打電話了,說再過半個月不還錢就下傳票了。”鄭正非常罕見地歎了口氣,然後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怎麼回事兒?”康衛國問鄭正,然而鄭正低頭一句話也不說。
“信用卡套現......”張海洋看鄭正保持沉默就替他回答。
“套了多少?”康衛國繼續問。
“十三萬......”鄭正又喝了一杯酒,默默地看著康衛國,平靜地說。
“先把你車賣了,還一點是一點......”蘇陽說。
“賣車也得需要時間哪!那也不可能今天賣,明天就有人買啊......?!再說辦手續也得需要時間哪!離婚還得領個證呢......!”
“你把車直接抵給銀行不得了......!”蘇陽說。
“抵也隻能抵一家啊,我欠三家的錢呢......!”
“你沒房子嗎?不行先把房子抵出去也行啊!”康衛國也開始出主意。
“家裏兩套房子呢!沒用!都寫的我爸媽的名,再說我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啊,年齡那麼大了,再操、我的心......!”
此時眾人都陷入了沉默,蘇陽現在還欠康衛國五萬,自然保持沉默。張海洋前年貸款買了套房子,現在也不跑船了,暫時沒了收入,自己還要養老娘,除了不發表意見,隻能不發表意見。康衛國、張勝利和鄭正八杆子都打不著,而且下周一就要交錢貸款買門麵房,以後還要按月付按揭,張勝利還把父母的棺材本都拿出來等著交房後,給新店裝修,總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果沒有什麼天下掉錢箱的奇跡發生,隻能挺而走險......
“想掙錢嗎......?”康衛國平靜而神秘地問。
“想!做夢都想......!”鄭正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睜大了眼睛。
“知道我以前都做過什麼事兒嗎......?”康衛國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