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個人再怎麼執著,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根本無力挽回的,就好比一個將死之人,他實在不想死,努力睜大眼睛也要活著,可最後還是不得不撒手人寰。
這樣的窘境降臨到玄奇和青陽頭上。
玄奇就算有一萬個活下去的信念,但他身體和靈魂分離,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就算想要活下去,但他如何能從成千上萬的惡鬼手中逃離?
青陽的信念雖然被點燃,而且一旁有烈風幫助,但鬼火裏頭有成千上萬隻惡鬼,兩個人應對無數惡鬼,差距實在是太大,根本不能實現。
僅僅一霎那,玄奇的身子消失,隻剩下半隻手臂還在鬼火外頭飄蕩,那隻手臂,忽然抬起來,攥得緊緊的,劇烈抽搐,身體似乎正麵臨極大的痛苦,想要拚命往外掙紮,但是,那手臂還是一點點的往裏移動。
青陽嚇呆了,心說完了,一切都完了,玄奇可憐的靈魂從此要被蹂躪至死了。
她淒然鬆了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怔怔無神。
烈風歎了口氣,望著鬼火深處,想象著玄奇的靈魂就在裏頭,被無數惡鬼撕來扯去,隻怕永世不得翻身。
他也鬆了手,任憑那隻攥緊的拳頭消失在鬼火火焰的外緣。
忽然一道破空勁風襲來,烈風以為衝自己而來,也沒分辨清楚方向,急忙催促身下狼騎往後彈跳開去,回頭仰觀,卻見從月光之中飄然飛來一老道,手中拂塵朝前遞出,浮塵尾乃是真元幻化,延伸數百尺,一直到鬼火邊上,纏住玄奇那攥緊的拳頭,死死的穩住,沒有再往裏移動分毫。然後便聽到那道士在半空中放聲大叫:“玄奇,莫要放棄希望,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你在裏頭千萬不要氣餒,一定要頑強起來。”
這聲音很熟悉,竟然是道一真人。
烈風尋思,今日白天在露台上,道一真人雖被自己打成重傷,但後來為了詢問若耶劍下落,自己也曾施救與他,後來經過治療,這老東西恢複的可真夠快的,此刻也就過去四五個時辰,他竟然能夠運功如常,而且看他身手迅捷,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不禁驚訝。
道一用言語刺激玄奇,讓他振作起來,這些話也不知道玄奇能不能聽到?
不過,青陽卻被提醒,不到最後一刻,自己絕對不能當先氣餒,眼下道一真人來了,或許玄奇這小子福份大,還有救,於是,急忙跳起來,雙手捏訣,綠意縈繞盤旋,隨著她玉指雙彈,綠光化作虛無縹緲的藤條鑽入鬼火,以看得見的形態纏住玄奇手腕。藤條繃的直直,青陽使盡渾身氣力,牙關緊要,就連秀發都因為用力過度而在光焰中震動。
豆大的汗珠從那雪白秀氣的額頭間滑落,滑過皎潔的麵容和靈巧的鼻尖。
落地之後的道一真人右手牽引浮塵,左手迅速在胸前結了個白色法印,朝前推出,那法印圖案精美,白光流轉,十分精致,就像一大片圓形的紙一樣套在玄奇手腕上,快速旋轉,直至看不清上頭的圖案,成為一片圓形白光。
道一真人左手法印快速變化,姿態繁複,口中念念有詞,一切都緊張而有序。
緊跟著天空中一聲大喝:“妖孽休走!”
烈風一聽,竟然是逸靜師太的聲音,聽起來著實囂張至極,看來他今日在露台上沒有把這老太婆的氣焰完全打壓下去。而此刻自己體內真氣渙散,隻怕打鬥不過這麼多臭道士,目前最難對付的就是道一真人和逸靜師太,他們若是對我下毒手,我便束手無策了,這可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目前逃跑已是無用,而且我手下僅存的這四個狼騎漢子,跟隨我而來,僥幸不死,我便不可棄他們不顧,務必要送他們完好回到大漠,這與我自己吧,遲早是個死,就算今日死了,隻要屍體能平安被帶回去,那也算了了一樁心願,心願既了,更有何憾!
打定主意之後,他繞過鬼火,來到那四個狼騎跟前,轉身對著鬼火,鬼火另一邊便是道一真人,道一真人身後又有十來個長老級別的人物禦劍而來,紛紛落地,腳下長劍明光閃耀,回到各自手中,那看似淩亂,實則十分有序的劍氣讓烈風難掩驚歎,仙靈劍派不愧是萬年大派,果然底蘊深厚,造化鍾秀。
偷眼看來人,當先那個是逸靜師太,跟在她後頭的是道方長老、首長老道恒以及十多位年齡稍微年輕一些的長老,他們皆著靛藍色道袍,發束星冠,端的是威嚴氣象。
逸靜師太正要揚起浮塵拯救玄奇,卻看到黑衣女子青陽,神色一凜:“這不就是從天而降的那個黑影嗎?怎麼竟然還沒有走,莫非找死不成?”
青陽一心放在玄奇身上,根本沒有在意外頭發生的一切。
逸靜師太見黑衣人隻是施法拯救玄奇,沒有理睬她,心中便是老大不快,心說這黑衣人竟然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不過,作為外敵,不管她做什麼,都會對我仙靈劍派造成極大危害,我且不如在此殺了這臭丫頭,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