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凝視著高遠那迷茫而疲憊的身影,心中湧起一絲憐憫。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仿佛一個迷失的孩子,不知該何去何從。
過了許久,我終於緩緩地張開嘴巴,聲音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不斷回蕩著,顯得有些淒涼和寂寞。
“高遠啊……你可知道嗎?老張頭的離開並不意味著他真的得到了解脫。此時此刻,他可能還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遊蕩呢。老張頭這個人毫無善良之心,他心裏隻有自己,甚至不惜去傷害別人來尋求所謂的解脫。但他卻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進入輪回之道。抓替死鬼隻是把別人推到河裏困住而已,而他自己根本無法逃脫困境,這絕不是真正的解決辦法。”
“而你,高遠,你無法離開河裏,乃是因為你陽壽未盡之時便突遭橫死。正因如此,沒有陰差前來接引你。你本應能活到九十歲,若再耐心等待幾十年,自然就會轉世投胎。然而,命運弄人,你卻在一念之差下,抓了村婦王翠花做你的替死鬼。世間因果循環,你以為你好心救人卻沒有得到好報,心中滿是委屈與不甘。可是,你卻忘記了,你也害了一人。正因如此,你才無法找到輪回路。”
“但所幸的是,你亦有善心,曾經做過善事。如今,你的陽壽已盡,所以你才來到了這魂歸幻夢坊。在這裏,由我來助你輪回。我會為你點一盞明燈,你隻需隨著這燈一直向前走,便能到達奈何橋。到那時,你這一生才算是真的解脫。”
我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揮手,一盞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明燈緩緩升起。那光芒仿佛帶著一種溫暖而神秘的力量,照亮了高遠前行的道路。高遠望著那盞明燈,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悔恨,有期待,也有一絲解脫的釋然。他默默地向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著那明燈指引的方向緩緩走去。他的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逐漸變得模糊,仿佛融入了那無盡的神秘之中。而那盞明燈,如同一個忠誠的守護者,引領著高遠走向他新的旅程,走向那真正的解脫之地。
待高遠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後,阿善滿臉不解地問道:“為何這高遠是為救人而死,和那意外死亡的老張頭不一樣,卻要和老張頭一樣被困河中呢?他身上明明有著救人的功德,應該和別人不一樣的呀。”阿善皺著眉頭,眼神中滿是困惑。我聽了阿善的話,心中也同樣充滿了疑惑。畢竟高遠是我送走的第二位有緣人,對於他的遭遇,我也覺得頗為蹊蹺。
於是,我們再度帶著美味誘人的桃花糕以及香醇馥鬱的桃花釀找到了孟婆。我們兩個人站在那裏,眼巴巴地望著孟婆,眼神之中滿是急切的期待,心中懷著強烈的渴望,期望能夠從她那裏得到我們苦苦追尋的答案。孟婆看著我們倆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不緊不慢地緩緩坐下。她舉止優雅從容,先是輕輕地拿起一塊桃花糕,緩緩放入口中,然後微微閉上眼睛,細細地品嚐著桃花糕的甜美滋味。接著,她又端起酒盞,淺淺地喝了兩口酒,那酒的醇香仿佛在她的唇齒之間久久縈繞。
阿善見此情景,趕忙機靈地接替起孟婆的工作,熟練地攪拌著鍋中那神秘的孟婆湯。他的動作嫻熟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使命。而我也不甘示弱,滿臉討好地給孟婆揉揉肩、捶捶背,希望能夠通過這些舉動讓孟婆心情愉悅,從而為我們答疑解惑,解開我們心中那一個個困惑已久的謎團。
孟婆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緩緩開口,她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仿佛古老的鍾聲在寂靜中回蕩:“因果循環,有因才有果。這高遠的前世乃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乞丐。在那寒風如刀、冰雪漫天的日子裏,他獨自徘徊在街頭,饑寒交迫,身體虛弱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這殘酷的世界無情吞噬。就在他深感絕望,覺得自己即將被黑暗徹底吞沒之際,有一個人恰似一道溫暖的陽光,驟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孟婆說著,又喝了一口酒,繼續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