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瞬間安靜地猝死。白總。
白茫祿,真的“白忙碌”了!
聽到白總猝死的消息時,我很驚訝。丁香坐在那撐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白總沒有女朋友,隻有一雙年邁的父母。白總是家中老二,他哥哥幾年前生病去世了,他是他父母所有的希望。可憐的老人要又一次去品嚐人世間最悲情的痛苦——白發人送黑發人。
丁香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什麼。而我則在想——有條件陪伴在父母身旁的人,沒有陪伴在父母身邊。我想陪伴父親卻因條件限製而無法實現。
“白總的父母真可憐。”丁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世間可憐的父母有很多。”我也冷不丁地回複她的話。
她朝我看了一下,眼神渙散。然後又垂下腦袋,不說什麼。她十指相扣,指間開始發白……我想開口跟她說什麼,但不知怎麼並未發聲。有時候,在某種情況下,想要產生什麼效果。不一定說很多話有效,留著適當的空白待他人自己去思考也是一種不錯的方式。
一片寧靜中,我的手機獨自高調。又是那愛笑的姑娘,她幾乎每天都打我電話,可見她和曾總的那筆生意還沒有定論。我接了電話,她問我曾總今天是否有聯係我,我說沒有。丁香問我她是誰,為何總打電話向我打聽曾總的事,我說是曾總生意上的人。丁香問我她叫什麼,我說我也不知道,隻是幾麵之緣罷了!
“你下班後吃晚飯了嗎?”我問丁香。
“還沒呢!沒啥胃口。”
“都七點了,我們一塊出去吃點吧!”
“吃啥啊?感覺都不怎麼好吃。”
“去超市買點菜,我燒了請你吃。”
“你還會做菜?”丁香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有什麼好疑惑的。你和你父親兩個人在外生活,難道你都不會做菜?”按常理推斷,她和她父親兩個人的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在父親辛苦工作時,她放學回家應該把飯菜做好才是。
“我父親從來不讓我幹活。他說雖然窮,但還是把我當千金小姐一樣地養著。”說完,她的眼角便開始慢慢泛紅……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為了不讓我察覺,她迅速開門往外走。
冬天的夜長而涼,而超市裏燈火通明,很暖和。買了南瓜,買了白菜,買了扁豆,買了西紅柿……不知是我天性喜素不喜葷,還是從小習慣吃素。丁香和我有同樣的嗜好,她說她最愛西紅柿。瞧她那紅潤的膚色、漂亮的臉蛋,可見是從小到大吃了很多西紅柿的緣故。
走出超市時,天又開始下雨。站在門口,雨如絲線一條條整齊地落下來。我非常不喜歡簷下的雨滴滴進我的衣領,順著背部往下淌……那種濕濕、涼涼、癢癢的感覺很是難受,用手拂去時,已被吸收進入肉體。
丁香打開了她包裏備著的一把傘,然後撐著站在我的身旁。我伸手過去把她的傘握進自己的手裏,她挪動腳步,很近地靠著我。
“我們衝吧!”我說。
“好。”
當跨步跑進雨裏時,我左手打著傘,右手大膽地去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背部環在自己的臂彎裏。雨其實不大,隻是此刻我們都特別介意雨淋濕自己,哪怕是一滴。丁香用力地扯著我的衣邊,隻覺有一股重力在一上一下。雨才下了一會,地上並沒有積水,跑時也沒有水花,隻聽得丁香的高跟鞋清脆地“嗒……嗒……嗒……”
我斜著身子跑著,有些累。丁香拎著那麼多東西跑著,肯定也很累。然而這10分鍾的路程,我希望能變成20分鍾,甚至更長一點。呼……終於到了,我們已累得氣喘籲籲。丁香整理她有些淩亂的頭發,摸了一把腿說,“褲子都濕了。”
“你先去換一條吧!”
“嗯。”她把手裏的塑料袋遞給了我。
由於碰撞,袋子裏的西紅柿有些爛。我把菜放在廚房的地上,然後進屋換衣服。要知道——我的後背,左半邊身子都是潮濕的。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的手有些抖,解了好久都解不開衣扣,感覺自己像一個想作弊的小孩,往同桌那瞄了一眼,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但當老師走到身邊時,還是心虛地垂下腦袋。
常言道——隻要有錢買,嘴就會吃;隻要手勤快,什麼都會做。俗語,自有俗語之依據;常言,自有常言之道理。
我有一朋友,他父親很早就去世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小時候家裏條件很差,他媽媽便說自己很笨,不會做菜,做的菜不好吃。現在我朋友有了出息,他媽媽無論什麼食材都能做得很美味。真不知道這其中有何深奧的道理,難道是他媽媽以前不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