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遇見了初中的一位老師,我都遠遠的躲開了。其實那是一個很和善的老師,從未傷害過我。我記得她那時四十來歲,梳著兩根細細長長的辮子,頭發黃黃的,象她的人一樣瘦弱。
躲過她,就象躲過一段記憶。
記憶中的她,總是舉著一隻細小的胳膊喊口號的樣子,我忘不了她的聲音又尖又細,是嘶聲力竭的那種嘶啞,我明知那是一段誰也逃不過的曆史,但我還是不喜歡她留給我的印象。那個年代有許多潮湧般的運動,我們剛進校,就跟著她揮動胳膊喊了許許多多的口號。記得那時工宣隊進駐學校了,我們班也來了幾個工宣隊,耀武揚威的,我們的女班主任被擠得沒地方站了,但她仍然伸著細長的脖子領我們喊向工人階級學習的口號。那種畢恭畢敬的謙卑卻讓我們感到了她的可憐與渺小,因為那位象大公雞一樣傲慢的工宣隊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的這位女老師放在眼裏。他自詡為大老粗可一站在講台上就能東拉西扯的講上幾個小時。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位女老師家庭出生不好,所以隻能事事處處小心翼翼地夾著尾巴做人,不知為什麼,後來還是由另一位男老師替代了她班主任的位置。可惜那位女老師從未給我們上過一節課,也許她從容、自在的講課姿態能給我們留下點回味的內容。不知道那位工宣隊混得怎麼樣了,我倒希望他為了自己的兒子或孫子的學習去找過那位女老師,因為人生就是這樣的,山不轉水轉,風水輪流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