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已恢複了往日的淡漠平靜,歐南歌微微頷首道:“殿下,南歌還要去皇子所探望小皇子,先行告退了!”
福了福身,轉身向著皇子所走去,卻聽見皇甫蘭玦隱約透著苦澀的語聲在身後響起:“瑞王妃,謝謝!”
腳步猛的一頓,歐南歌詫異的回身,“謝我做什麼?”
“信任!”鳳目深邃,波光浩淼,皇甫蘭玦牽起了嘴角,笑出了一臉的鄭重與溫暖:“謝謝你終於肯相信在下了。”
霧眸一粼,有些汗顏,歐南歌頹然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得再次客套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怔怔凝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清麗背影,皇甫蘭玦輕輕捏緊了雙拳,歎息著轉身,望向了前方一望無際的水麵,笑意漸失,徒留下一臉失落的黯然。
那天,在去賀歲宴的途中意外遇到了她,看著她差一點就喪命於刺客的刀下,那一刻的驚恐與心慌讓自己全身都發抖了,腦海裏一片空白,就隻知道要救她,無論如何也要救她!
不管不顧的飛身撲上將她撞開,卻緊張的連劍都刺偏了,讓那個刺客跑了。等回過神來看到她倒臥在地上,心中居然立刻就騰起了那麼澎湃的怒火,氣她為什麼會突然會出現在這裏,氣她為什麼會遭到刺客的暗殺,盡管知道這氣生的是多麼莫名其妙,而她又根本是多麼無辜可憐。
生平以來第一次,自己情緒完全失控的大聲怒斥一個人,就連當初知道若依違背了誓約、要進宮去作父皇的淑妃時,自己也隻是感到了一種徹頭徹尾的悲哀與失望而已,根本不曾如此憤怒過。
原來不知在何時,自己心中的那竿天枰就在不知不覺間完全傾斜了。不希望若依有事,是真的。但在這份真心的期盼下還隱藏著一份私心——隻要若依沒事,她就會沒事!
剛剛驚覺到這一點時自己也曾驚訝、詫異、惶惑和迷茫過,但當某天,再次走到了這個與她初次相遇的地方,坐在了她曾坐過的大石上,看到了她曾經看過的風景,心,就沉定了!
腦海中,她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鮮明,驅散了這麼多年來壓抑在心中的疼痛與鬱結,因為她淡定的笑臉,睿智的語言,清冷的雙眸和不屈的眼神。
想起那天她為了維護藍若賢而斷然拒絕自己的幫助,那份堅定與堅決讓自己在心痛之餘終於看清了,在她那雙如千年寒潭般冰冷疏離的霧眸下,埋藏著的是一顆火熱而情感豐富的心!隻可惜,這顆心裏卻從未有過自己一分一毫的位置,哪怕是她已霸道的占據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空間。
“南歌——”如風般的輕喃,隨風而逝,是無奈,是黯然。為何上天總喜歡和自己作對,越想要,越注定——得不到!
機械的邁步向前,歐南歌看似平靜的麵容下卻跳動著一顆根本無法平靜的心,翻湧著嫉妒的氣惱。
嫉妒他們為何都能那麼瀟灑的放手,卻氣惱自己為何執拗的做不到。
“能放下真的是一種幸福,但為什麼,唯獨我,不行?”
宮門緩緩關閉,上車前懶懶的向陽侍衛吩咐了一聲,莫要走行人眾多的市集,繞道多走些遠路無妨,隻要別驚擾到百姓。
隨著車廂有節奏的晃動,歐南歌默默的靠坐在車廂裏,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的迷茫,回答不出剛才自己所提的問題,因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