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陣激烈的馬蹄聲響起,一隊英氣勃勃的官兵跨馬揚鞭而來,離城門尚遠便有當前一名侍衛打扮的軍官揚聲大喝道:“讓開,全部都讓開!”
門口排隊接受檢查的百姓立刻驚慌失措的閃到了一邊,而守在城門兩旁的兵士也連忙扶刀站好,微微垂首,待馬隊如一陣烈風般猛的卷進了城內方才誠惶誠恐的抬起了頭,相互交換了一個緊張且畏懼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卻轉而將一腔窩火與懼意全部發泄到了百姓的身上,推推搡搡、罵罵咧咧,恨不得能從人堆裏立刻扒出兩個符合上級密令的人——受傷的年輕女子和氣度不凡的青年男子,一旦發現要立刻羈留,且萬萬不可輕慢,隻要快速派人傳信給剛剛才趕到東都城的瑞王爺就好!
東都城,州府衙門。
一個長身玉立、墨發披垂的錦袍男子在堂前默默的負手而立,布滿血絲但依然銳利的眼靜靜凝視著前方滿麵風塵、神色惶恐的武將,薄薄的嘴唇緊抿著,嘴角微微下沉,顯示著他內心的極度不悅。
“你說什麼?”低沉的聲音淡淡響起,聽得前方武將莫名打了個寒顫,“從青崖山到東都的路上,沿路的人家均未收留過帶著受傷女子的人過夜,也沒有人去醫館請過大夫和買過傷藥嗎?”
“是!”一滴冷汗從額上滑下,武將躬身抱拳道:“不僅如此,去往南明、鳳先和皇城方向的人也傳來消息說沒有發現任何可疑——”
“混蛋!”暴怒的冷喝在堂上響起,仿若有一陣冷風刮過,皇甫蘭熙緩緩跺上兩步壓低了聲音冷聲道:“你確定他們是挨家挨戶的問了嗎?如果膽敢漏掉任何一處,那就休怪本王軍法處置了!”
“屬、屬下確實讓他們挨家挨戶的問了,就連沒人住的廢宅、破廟,屬下也帶人搜了個遍,其他三地的兵士也是如此,絕不敢欺瞞王爺!”
“是嗎?”眼睛微微眯起,射出精明的冷芒,皇甫蘭熙繼而問道:“留在青崖鎮和青崖山的兵士可有什麼發現?”
“目、目前還沒有!”汗,涔涔的流下,武將心裏暗暗叫苦卻又不得不答:“藍公子一直留在青崖鎮,而且這幾日都呆在藍家當鋪根本沒出去過!”
沉吟了片刻,皇甫蘭熙轉身道:“去準備一下,本王要立刻回青崖鎮去。讓皇城裏的人一定要盯緊八王,能不能跟到風影衛就全看他了!”
“是!”如蒙大赦般立起了身,武將快步退出了堂外這才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回頭看看已然合上了大門的府衙,隔著一層厚厚的木門卻依然能感到裏麵透出的凜冽霸氣,以至於原本格調灰暗、中規中矩的州府大堂此刻看來竟顯得那麼氣勢恢宏、莊穆凝肅,難道“修羅王”住進了這裏,連房子都被他的氣勢所侵染了嗎?
“額”打了個寒顫,武將連連默誦著菩薩保佑、神靈保佑,一路小跑著去準備馬匹了。要趕快伺候這位“修羅王”上路,不然他一怒起來,誰知道會不會把自己也削成個人棍?
冬日的夜,寒冷的寂靜。一彎冷月在天空中寂寞的高懸,將淡淡的月光灑向了大地,卻被厚厚的積雪霎時折射出瑩白絢爛的光芒。
一道暗影靜悄悄的飄來,時而隱在了屋角間的陰影裏,時而蹲伏在壓著積雪的房頂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方,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像貓的瞳孔,在夜色裏灼灼發亮。
趁著一片浮雲遮住了清冷的月光,黑影驀地一閃消失了蹤跡。待彎月漸漸掙脫了浮雲,又將清輝灑向了大地時,剛好照見那道黑影一躍落在了一間高大房舍的屋脊上,仿若一朵沒有重量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