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城卻不緩不急的看向她,一臉柔光,抬手撫了撫白淥的頭頂,看似驕傲,“你老公那麼厲害,哪有這麼容易死……”
白淥覺得心髒“突突”的加快了頻率,就連喉嚨裏都漲滿了酸澀的液體,將頭扭向連接遊戲的屏幕。
就在他剛才和她說話的時候,池城控製的人物被一槍擊斃。遊戲中顯示著提示語,殘忍的GAMEOVER後,是一灘燦爛如花的血跡。
人物倒在血泊裏已經沒了生命。
仿真遊戲最殘酷的不是死相逼真,而是,當你親眼看著“自己”死去,心中就空落起來,為自己再努力卻留不住一個生命而無助。
她又看向池城,眼角熱辣,不得已眯起眼睛。模糊中,池城依舊笑得無所謂,掐了掐她的臉頰,輕聲安慰,“遊戲而已……”
白淥突然失了所有興致,什麼話也沒說,下意識的想逃,卻被池城攔在了半腰,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阿淥,我們去拍照吧?”
頓了頓,他才略有遺憾的解釋,“我們結婚時連婚紗照都沒拍,現在我補給你好不好?”
懷裏的身子明顯一僵,池城卻故作沒有注意到。
當時一切都是趕鴨子上架,匆忙又煩亂。好在兩人似乎都不在意,就連放在門口的新人照也是臨時找攝像師拍的,就那麼一張,後來也不知去了哪裏。
白淥心口的痛就如同慢慢化開的硫酸,燒灼的五髒六腑都翻騰起來。過了好久,她才仰起臉去看向池城,笑容明耀,“才不要!”
她笑得越發沒心沒肺,細長的眼睛好像一串鑽石手鏈似的,昂貴而張揚,“你欺負我現在是孕婦變難看了,所以想現在去拍照,正好襯托出我有多麼配不上你是吧?你想的美,我才沒那麼傻呢。就算想補婚紗照,也要等生了寶寶再說,到時候我要美美的樣子,讓別人知道是你配不上我。”
池城的喉結動了動,發出艱澀的聲響,過了好久才扯出一抹微笑,“我一直配不上你……”
白淥突然主動環上池城的頸窗,一字一頓,嚴肅而神聖,“池城,等寶寶生下來,我們一家三口去拍照……因為,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還我。這輩子就還,加倍還。”
她的每一個字都那般堅定,每說一句話就重重點頭,加重語氣。
池城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聞著她發上的花香。
他的阿淥那麼敏感,那麼聰明,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家三口的婚紗照,聽起來多麼美好。
他多希望自己欠她的越多越好,留下一輩子去還。隻是,他怕他等不了。他怕,他如果真的離開了,連張兩個人的合影都沒有留下。
有多少人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我們昨天是如此,今天是如此,明天亦是如此。所以,就算昨天沒有好的回憶,明天還可以去努力創造。隻是,命運的殘酷在於,在你依舊這樣自以為是的時候,它已經剝奪了你明天改過的權利。
擁抱持續了很久,直到白淥終於四肢發僵,忍不住動了動,池城在恍然後悔。她還懷著孩子,那樣的姿勢定然不舒服。
白淥故作嚴肅的瞪他,“你看你,一點也不體貼,還說要補償我?”
池城心疼的親了親她的臉,愧疚的道歉,“你不舒服怎麼不說呢?有沒有壓到哪裏?”
“沒要壓到你兒子啦!”她無所謂的拍掉他探來的手臂,若無其事的說,“一會兒不是說好了要去看爸媽嗎?那就快起來收拾一下吧,我們兩今天可夠懶的。”
她笑著吐了吐舌頭,不等池城反應,已經起身鑽進了浴室,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我還想洗個澡,你先換衣服。”
浴室外,池城恍然若失。
與室內,直到重重關上門,白淥的笑才漸漸僵硬。
後背抵在微涼的門板,以此支撐她的身體。
是不是隻有讓淋浴打濕全身,你才看不到我的眼淚,聽不到我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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