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哭著喊著:“鬼啊,吊死鬼啊。我怕!”
爸媽又四處看了一下依然沒發現什麼東西,繼續安慰了我一會兒,叫我好好睡覺。
他們堅持認為我剛才隻是做了個惡夢,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夢。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四處漆黑一片,還是看見了東西。我看見了那猙獰的惡鬼,還看見了我爸媽模糊的影子。
女鬼嘴巴微張,似乎想要對我說什麼。剛一張嘴,她嘴裏便流出來了暗紅色的血,順著嘴往下滴。似乎是想掙脫什麼束縛,她身體努力向前傾著,一步步地靠近我。
“爸,真得有鬼。”我繼續邊哭邊喊道,“你看,你快看啊,它就在床頭。”
我這剛一喊,女鬼就掙脫了束縛猛地紮到了我的麵前,跟我四眼相對。她的眼裏,有一種怨氣;我的眼裏,是驚恐。還好她不能再向前了,要是跟她再貼近一點,我一定會被嚇暈的。特別是她那張臉,已經扭曲得不能看到原本的模樣。
女鬼的臉剛一貼過來我立馬就尖叫了一聲,緊緊抱住了我老爸。
我哭鬧得實在是太厲害,到最後我隔壁屋的爺爺奶奶都醒了。我爺爺為了節約錢,都是不買蠟燭的,就那種煤油燈,用的玻璃瓶裝上小半瓶煤油,再拿鐵皮卷根棉繩就成了。
爺爺就拿著冒著黑煙的煤油燈進來了。
看到那昏暗的光,我覺得還不如沒光好,因為這光反而使我把女鬼看得更清楚了。她也看著我,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總之詭異得很,讓人見了就毛骨悚然。
偏偏這個時候窗口的縫隙中又吹來了一陣陰風,煤油燈一下就熄滅了。
我感覺女鬼有些害怕燈光,先前已經退了一兩步,離我稍遠一些。
燈光熄了以後,凶惡的女鬼一下又撲了上來,我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嚇得我差點就摔到了床下,還好老爸及時扶住了我。
這時候爺爺也重新點燃了燈,她就又離開了一些。
奶奶這時候也起來了,焦急地對我媽媽說:“快,帶小峰去桃屋裏呆著。”
我媽沒我爸那麼理智,見我嚇得整個人都軟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抱起我就朝外麵走去。其實我覺得我並不是被嚇軟了,而是有人在拉著我,不讓我走。
桃屋是我們這邊的土話,就是農村上最中間那個屋子,一般不住人,在正中間供奉著神靈,不過在文革時期也掛著毛爺爺的畫像。
我倒是沒覺得凶鬼追上來,隻是剛一出屋子,就來了一個閃電,正好打在我的麵前。當時我也很驚奇,這大冬天的怎麼可能會打閃呢?
在那一瞬間周圍頓時都亮了一下,我也清楚地看到了一些令我窒息的情景。天空依然下著雪,隻是那雪的顏色,分明是暗紅色,就跟真的血一樣,慢慢飄落。
我本來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見到這場麵又哭了,緊緊地抱住了我媽媽。見我哭鬧得太厲害,媽媽也趕緊加快腳步把我往桃屋裏抱。小時候我是個胖墩,我媽能抱著我跑那麼快,直到現在我都還佩服。
我媽就坐在桃屋正中間的小凳子上,我就睡在她的懷裏。或許換到這桃屋還真起了作用,我漸漸地也沒那麼害怕了。
凶惡鬼似乎也跟不過來,就這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反正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了,而爸和媽依舊睡在我的兩邊。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雪也停了。亮光透過窗口照了進來,我看到天亮了,頓時覺得整個人生都變得光明了,也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傳來了我媽的聲音,她指著牆上我爸掛著的外套說道:“小峰,你看,這明明是你爸爸的外套,怎麼看成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