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嵐宗的人,在亂石林裏折損的不可謂不多,已經達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
畢竟,一個渡劫期的修士不是那麼容易培養的,這期間得消耗多少的資源和時間,才能幾萬裏挑出一個可以晉升渡劫期的苗子。
在亂石林裏,不但沒能打開被封印的界間通道,反而折損了三千多結丹之上的修士,這件事情讓陳炫很是憋屈。
更憋屈的是,明明有實力扳回這一局,卻偏偏袖手旁邊的淩空的態度!
身為恢複中的魔主淩空,不僅不幫著自己人挽回亂石林的事情,還在事後屏棄開眾人,單獨責問他陳炫的責任!
饒是他陳炫活了一千多年,經曆了大大小小無數的事件,卻從來沒有今天這樣讓人氣憤,讓人憋屈的事情!
怒火幾乎燃燒了胸膛,若不是忌憚淩空的修為和身份,以陳炫從不肯吃虧的脾氣,早就上去開打了。
可是,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對方又是什麼身份?
對方是正在恢複實力中的魔主!
而自己,包括整個銘嵐宗陳家,還有陳家從小收的那些弟子,幾乎全部都是被種下魔種的魔仆!
隻要稍有異心,哪怕自己是化神期的修士,對麵僅僅是個普通的魔族,對方都可以在臨時之前,意念轉動,引爆自己體內根本根除不掉的魔種!拉自己陪葬!
想到魔仆這個讓自己憤恨了一生,忠心了一生,卻又無比憋屈的身份,陳炫甚至曾經幻想過,若是自己不能修煉的話,是不是就能完全平凡幸福的度過一生?
不必麵臨爭鬥,不必這麼多的勾心鬥角,凡人般度過平淡又精彩的百年期限。
不修仙的話,自己就不會在百歲之後,麵對腦中自動結成的魔種而心生惶恐,更不會在滿百歲之後,整個生命裏隻餘下為魔族複醒而奮鬥的不想接受的使命!
這一刻,陳炫心下很是羨慕那些沒能活過百年的陳氏子弟,因為年不過百,他們就不知道陳家人體內自動凝成的魔種,也不比困惑憋屈於自己的魔仆身份,更不會費心費力的將自己的一生貢獻給別人!
“想不想殺了我?或者是想法子比我解除你體內的魔種?”淩空隨意的歪坐在石榻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麵無表情,滿眼憋屈和忍耐的陳炫,狀似隨意的問道。
“屬下不敢。”陳炫趕緊恭敬的應道,聲音裏沒有半絲的波瀾,可以泄露情緒的雙眼,已經被半垂的眼瞼給遮擋了起來。
“嗯,不敢。”淩空活動了下身子,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說道,“不敢也就是想了。”
陳炫眼神波動了一下,趕緊跪了下來,沒敢再應聲。
“你若是能夠盡快飛升上界,突破大乘期的障礙,更上一層的話,說不定你自己就能解開魔種,恢複自由。”淩空看著地上的陳炫,說道。
陳炫眼睛一亮,下意識的抬眼看向上座的淩空,想從淩空臉上的表情來掂量一下這話的真實度,不期然,正對上淩空似笑非笑的眸子。
淩空漆黑的眸子裏,幽深的宛若夜空的黑幕,沒有一點的暖意。
陳炫心下一驚,慌忙的低下了頭,讓自己表麵再次的恢複枯井無波的平靜。
“可惜,你永遠都沒這個機會了。”淩空無比惋惜的說道。
陳炫心下有不好的預感,再次抬起頭來望向淩空,看似沒有任何動作的身子,已經全神的戒備了起來。
“怪隻怪你們陳家人隻是囂仆,還不夠忠心,而且,虐待門下非陳姓的子弟。”淩空朝陳炫解釋道。
陳炫聞言,不知道是該悲還是該怒,亦或者是其他。
他記得當年負責來回尋找魔主的人,是在蒼雲宗將魔主找到的。他也猜到,亂石林的是事情,魔主不肯出手,是為了還上蒼雲宗早年的恩情。
可是,這和銘嵐宗虐不虐待異姓弟子有什麼關係?
“不解麼?”淩空看著陳炫問道,“本座的這具軀體,早年自動傳送出魔裔密境的時候,最先落腳的地方是你銘嵐宗!”
“偏偏在自己的仆人管轄的銘嵐宗,自己幾欲被人害了性命。”淩空說道,“當年要不是雲寒雪相救,本座的重新覺醒,還不知道要再次往後拖延多少年。”
陳炫現在不是驚,而是心下發寒!從頭到腳,從內往外的每寸肌體,都是徹骨的冰寒 !
他明白了,隻要蒼雲宗有雲寒雪在,亂石林的空間封印就永遠不會被打開!
而銘嵐宗,卻因為早年虐待過魔主的年幼載體,已經被魔主舍棄,成了徹底的棄子!
一瞬間,無盡的悲涼之意,夾雜著絲絲的悔恨,從陳炫的體內迸發出來,彌散了整個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