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

沈父點點頭,又說:

“正好我最近給卿峰的Y大那邊捐了棟實驗樓,和校長關係也不錯,幫過他一些大忙,他向我承諾過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解決,再捐一棟樓,給你在那個學校掛個名字吧,4年後也算你正常本科畢業了。”

“……”

陳楓挑眉:這種事在他們港城那邊也屢見不鮮,父輩有滔天權財榮耀,人脈甚廣二世祖們,在應試教育下不想認真學習,又實在念不來英語,不想出國留學的,就通過這種既耗錢財也耗人脈的方式,混個文憑,提升學曆。

隻是倒是沒想過有一天還能落在自己身上,倒真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

而沈父看他一直不說話,還以為他是不信自己說的話,又笑著補充:

“或許在你眼裏學曆和考試是神聖無比的,但你們這些年輕人眼中生來就有的規則,其實遠不如你們父輩的年紀大。以前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雖然時代發展到日新月異,但總還有念舊的人還保留著以前的規矩。”

簡單概括,就是能走後門。

無人注意時,規矩就是最大的荒謬。

陳楓點頭稱是,從學校畢業闖蕩的這些年,他對這句話有自己的理解。

社會並不全是由人組成,組成人類大社會的更多是人情。

“那就多謝父親的好意了,錢我自己出就好,人脈方麵我現在還是需要多仰仗父親,跟父親好好學習的。”

沈父被恭維地哈哈大笑,也是連連擺手:

“哪有父親給兒子東西,還要兒子掏錢的?”

“這麼多年都是你自己扛過來的,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今天我們家人團聚,以後在外麵就不要總說自己是孤兒了,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家裏說。”

陳楓當初在港城,還不知道彼此身份時就和沈父交談甚歡,剛開始自我介紹就說自己是個孤兒。

當初沈父就很憐惜這個和自己同病相憐,就連年輕時的性格也有幾分相像的青年了,還在感慨這孩子簡直就是他年輕時的翻版,如果是自己的兒子該多好。

沒想到還真是。

陳楓臉色也有些動容,眼淚被他硬壓在眼底沒有流出,又仰著頭敬了沈父一杯酒。

兩人相視無話,舉杯,痛飲,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

而另一邊,看到自己這麼多年寒窗苦讀拚盡全力才換來的榮譽,就這樣玩鬧般地被父親許給陳楓,沈卿峰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徹底繃不住了,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站起身來:

“我倒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卻見沈卿峰推推眼鏡,看見沈父和陳楓這兩張相似的臉同時向他掃來,強裝鎮定地吞了吞口水:

“畢竟風哥自己都說過闖蕩社會數年,身上的江湖氣未免太重,看態度也絕對不是還能安心在學校讀書的樣子...即便是耗費了大量的財力人力幫他得到了畢業證書,四年的時間都不在校園裏,什麼專業知識都沒有學到,這樣的學曆和造假有什麼區別呢?真正去公司競爭崗位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麼核心競爭力,相當於白白浪費了這些人力財力...我覺得還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沈卿峰說得唾沫星子飛起,把自己心底的不平和不安都以大義的形式一口氣倒了出來,攻擊的對象不言而喻。而沈父隻是微笑看著,也想借此看看陳楓的反應。

陳楓隻是笑笑,能解釋問題的說法有很多,他選擇解決問題。

卻見他舉起酒杯,先向沈卿峰的方向揚了揚:

“現在我算客人,就先敬你一杯。不過抱歉,我的生長環境注定我對規則比較看重: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質疑父親的決定的?”

此時醉意都正上頭,沈卿峰還沒琢磨過陳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時,沈父的臉色就已經陰沉下來。

沈父是個典型的勢利權威式人物,重視尊嚴,重視規矩,重視別人必須以他的規矩行事,不喜歡被比他地位低的人反駁...這是陳楓和他見麵的第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所以陳楓故意把這頂帽子扣大,沈父即便是能聽出他是在挑撥,在這個時候也對沈卿峰擺不出什麼好臉來。

又道:

“據我所知,沈家現在的家主還是父親。即便是他有意退隱,現在在逐步接手公司大小事務的也是大姐,我們年輕一輩負責掌權的也是大姐,怎麼說也輪不到你。現在連父親都還好好的,你就急著說話,是不是還太早了?”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