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水流衝刷掉一切情緒,隻在那坑坑窪窪是疤痕上戀戀不舍一會兒,也攜著傷痛一同流盡。

天色已晚,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先睡覺吧。

正這樣想著,陳楓浴巾裹著腰部,剛從洗浴間出來,就正麵碰上自家大姐。

“啊——”

沈瑾瑜見陳楓這個樣子,愣了兩秒,竟是尖叫起來。

“……”

陳楓順著她的眼神看,掃到自己裸著的上半身,語氣噎了下,又調整了下浴巾把全身裹住:

“……抱歉,這樣習慣了。”

“不是,你…”

沈瑾瑜被嚇得驚慌,臉色都有些發白:

“你的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口?”

“哦,你說這些啊…”

陳楓垂眸:

“小時候沒注意,留下的一些小傷。積少成多,就這樣了。”

“…抱歉,沒想到會嚇到你。”

“……”

陳楓這時抬眼,觸碰到沈瑾瑜的眼神時,竟下意識地避開。

她的眼神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得他心悸。

和大哥看他時有些相似,隻是少了幾分嚴厲和恨鐵不成鋼,

更多的是……

心痛?

那是什麼荒謬的眼神?

“有些傷純粹是自己作死搞出來的,純粹自作自受,不用擔心。”

陳楓隻是輕笑:

“等到意識到要注意以後形象的時候,這些傷口都已經結疤了,也不用再費心抹藥。”

“這樣嗎…”

沈瑾瑜猶豫地點了點頭,腦海裏回想起的卻是家庭相冊裏,寥寥無幾的,四歲之前陳楓的樣子。

有幾張新生兒的照片是光著屁股的…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很白,皮膚也很光潔,眉心上被點上小紅點兒,衝著鏡頭樂,看上去就像是從畫裏走出的瓷娃娃。

陳楓走失那會兒她都十歲了,她多少是記得的…這個家族裏最粘她的孩子。

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後邊,卻從不讓人覺得厭煩。笑起來陽光又可愛,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孩子。

而現在…

“大姐?”

麵前的男人麵容冷峻,笑意從不達眼底,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也隻是在客套。對任何人都不抱有惡意,對人好也絕非出於善心。

她從小就是被當成家族的接班人培養的,陳楓能讀懂他們,她自然也能看穿陳楓。

商界裏不缺這樣的人…哪裏都不缺這樣的人,殯儀館、火葬場最多。

這樣的人對一切都看得很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