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附庸風雅，我拿了一幅字畫，兩張照片去縣城讓人裝裱。字畫是省某書法家送給我的，照片一張是我2005年在湖南省中青年作家班培訓時的畢業合影，另一張是今年四月份在鄭州第二屆金麻雀小小說節上的合影。偶然聽說了縣城有一個老師利用業餘時間搞裝裱，我就想著不如拿給他裝裱一下。裝裱業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還是個新鮮事物，我不懂其中的行情，隻是一時圖好玩，憑當然的想象覺得不會太貴。留著長長頭發，看上去像個藝術家的老師很謙虛的說，隻是業餘愛好。既然是業餘愛好，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追求，要價不會太高的。
今天，我去拿裝裱好的字畫，他說的那個鏡麵是什麼什麼有機玻璃，鏡框是什麼什麼木的，我聽不懂，也懶得聽明白。他說的多少米乘以多少米我也懶得去核實算對了沒有，我隻知道他最後報出的價格嚇了我一跳。這三幅像相框框起來的字畫和照片，要付出我半個多月的薪水。半個月的薪水呢，老天！我隻是一個貧窮山區的鄉鎮幹部，我不得不難為情的承認我的月收入並不高。現在，我為了附庸風雅，想在自己的房間裏掛幾幅字畫和照片竟要付出我二分之一的薪水。真是很奢侈啊！老實說，我對他裝裱好的三幅字畫的效果不太滿意，除了那幅字畫可以將就，其它兩副照片我其實都不滿意。照片不大，它卻用很大的鏡框框起來，剩餘很大空間，看上去很不協調。這也罷了，兩幅照片上那所謂的有機玻璃都是碎了幾道裂縫。一幅有罷了。兩幅都有，而且第二幅變本加厲裂了兩道縫，一個比一個裂得開。我有點難為情的指出這兩處瑕疵。他卻大大咧咧的說，是有裂縫，這種玻璃易碎，不過掛在牆上，遠遠的還是看不太明顯。聽他這麼說，我也就不爭辯了，雖然心裏還是會不舒服，不管明不明顯，這裂縫都真實的存在，就好比去商場買一樣東西還是新的就已經有瑕疵了，不管這瑕疵會不會影響產品的使用效果，心裏都難免會不痛快的。我隻是在想，這畢竟是他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我得尊重別人的勞動果實。他也不是故意的吧，他也不想這樣吧。看他人平時也蠻熱情的，又留著長長的頭發很藝術的樣子，我總不能太為難他，我就還是忍住了沒有說什麼。更令我介意的還在後頭，我那照片原本是擴塑的，可能是擴塑有點皺影響裝裱的效果，他在裝裱的時把擴塑的那層薄膜給撕了下來，撕下來也沒什麼，他卻把照片上麵的燙金題詞“湖南省第四期中青年作家研討班培訓留念”裏“中青年作家研討班”這幾個最關鍵的字給撕得麵目全非了。他在告訴我這些時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責任不在於他，怪隻怪我的照片不該擴塑。這其實真的是很關鍵的所在，我其實就是衝著這幾個最關鍵的字才去裝裱的，如果沒有這幾個字，別人看了再多的人頭像又不知是怎麼回事又有什麼具體意義呢？附庸風雅有是其實更多時候是做給別人看的。
我心裏有了這麼多的不痛快，當他在報出這個價格的時候，我雖然覺得太貴了，但還是沒有開口和他討價還價，很爽快的把錢給了他。我同去的一個朋友說，你平時用錢算比較謹慎的，買什麼東西都要先盤算它的價格，買的時候還要一再砍價，這次卻一反常態的保持沉默，好像把錢看得很輕的樣子，一分錢都不還，真看不懂！我說，你不懂，這其實隻是一種表象，我為這三幅這麼粗糙的裝裱付出了那麼高的價格自然心疼得要死。但我始終沒有還價，一來我希望他有自知之明，意識到自己的勞動的過於粗糙，自己主動把價格減下來，另一方麵我也不好意思以藝術的名義和別人討價還價。因為藝術是相通的，我自己也是寫文字的人，這個老師業餘還在辦書法培訓班，是他的第二職業，裝裱算是他的第三職業吧。我佩服他為了藝術的名義在這麼賣力工作，雖然他的藝術更多是為了謀利。我願意尊重別人的勞動果實。我哪裏知道他接錢的時候會那麼爽快，一點都不跟藝術沾邊的樣子！
唉，藝術這個玩意兒還真不是咱小老百姓可以玩得起的！就當讓我這個凡夫俗子偶爾也高雅一下吧，就這一下下子，咬咬牙，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半個月薪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