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你心血來潮整理錢包時才發現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是什麼呢,你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是少了張卡。是什麼卡呢?超市貴賓卡還在,服裝城會員卡還在,圖書室閱覽卡還在,獨獨那張要命的銀聯卡不在。你的大腦高速運轉了一會兒,然後鏡頭切換在十多前的那天,你在縣城的自動取款機裏取錢,你看著幾張百元大鈔從取款機裏歡快的吐了出來,然後拿了錢。電話響了,你站在取款機旁接了一個電話才走。鏡頭又切換回來了,你想了想,已確定是那天在自動取款機前取錢後根本就沒把卡拿出來。
你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像放電影似的跟幾個同事一遍遍慢鏡頭的回放。同事們唧唧喳喳的很興奮。這個說那錢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你剛剛取了錢,而且是隻取了兩三百元,後麵取款的人連密碼都不要輸就可以把卡上的錢取個精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會有那麼傻的人不為錢財心動嗎?那個說你傻呀,當時在想什麼去了,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那錢肯定沒有了。她們很肯定的樣子,就像那錢就是她們取的一樣,或者別人在取時她們就在旁邊看著一樣。聽她們這麼說,你當然有點影響心情,但也不至於太難過,因為直覺告訴你,那錢很有可能還是你的。果然,你去縣城銀行的營業台,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把相同賬號的存折塞給營業員說取一百元錢。你看著營業員在電腦前一步步的操作,她皺一下眉,咳一下嗽都讓你心跳加快,以為她要生氣的說,你開什麼玩笑,給我一張空的存折也說要取錢。還好,她在按規操作一番後遞給了你一百元錢。你摸了摸那錢是張真的,再看看那存折上的餘額,在電腦裏刷過之後確實與原先的數目沒有出入,你懸著的心這才著陸。你慶幸自己的直覺被應驗了,你的錢真的沒有丟,它還是你的。
你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你的家人和朋友。有同事問你錢到底還在不在,你想說沒丟,可擔心關心是假,等著確定你的倒黴然後在一旁幸災樂禍是真。你一直以為同事之間是沒有真正的友誼,有的隻是勾心鬥角,有的隻是爾戮我詐,有的隻是利用與被利用。哪怕表麵上看上去關係不錯,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其實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你記得丟錢的事隻跟幾個人說了,可才一會兒工夫全單位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裝作很關心的在詢問,哎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哎喲,真的太粗心了,你當時想什麼去了呢,連卡都不記得取,不知讓哪一個揀了個大便宜,下次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叫上我喲。(敢情她們真的把你當作老丟錢的傻子了,好讓他們發發意外財)在大家的意識裏,你的錢已經百分之百的丟了。如今,你怎能忍心給他們一個真實的答案,給一個相反的結果,讓大夥兒失望呢?所以,你不能告訴他們,你的錢其實並沒有丟的事實。
朋友不理解你給出的兩種不同的答案。她說,你的錢明明沒有丟嘛,為什麼要在你同事麵前撒謊呢?你說,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能感覺誰是真的關心我的哭與笑,誰又真的在乎我的苦與樂。又有誰是打著關心的旗幟來窺視我的痛苦與無助,並以此為樂,求得心理的平衡。我這是助人為樂,投其所好罷了。給不同心態的人一個不同的結果。告訴家人與朋友我的好消息,是不想讓關心我的人牽掛與不安;告訴那些不懷好意,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人關於我的壞消息,是讓他們的變態欲望得到滿足,以求心理平衡。想想我平時活得太自我,太張揚了,太率性而為了,今天買新衣服,明天去旅遊,後天又買手提電腦,憑什麼你要活得比她們滋潤,早就有人看你不順眼了。說話都是酸酸的,什麼你好有錢啊,好富有啊,你好有個性啊,好自由啊的一大堆酸不溜秋的話都都出來了。你的電腦買回來後,你這個主人是滿心歡喜的,對眼前的電腦也是無可挑剔,倒是你的同事,一會兒說屏幕太小,一會兒說字體太小,一會兒說亮度不夠,一會兒說內存不夠。搞得你犯暈了,到底電腦的主人是你還是她們?使用這台電腦的人不嫌棄他們窮囔囔個啥?你前不久又出去旅行了,曬得黑不溜秋,卻玩得不亦樂乎的。回來後,那個歐巴桑的嘴巴就對著你了,什麼你好黑呀。她是想讓你聽了生氣,讓你心情不好的,但是你偏不。你說,謝謝,我黑,我健康!過不久,她又說,你的皮膚好黃呀,你說,謝謝,我黃,我本色。她心裏很氣了,但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這個死丫頭,如果,我說你白呢。你說,謝謝,我白,我滋潤。你也意識到,如果你處處都占上風,顯示出比別人優越快樂的樣子,難免遭人嫉妒,更加高處不勝寒。偶爾示弱一下,把自己的弱小與無助展示在大家麵前,反而會讓人同情,讓別人的心態稍微平衡一下。再說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丟錢的事早傳到領導耳朵裏去了,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領導的同情心,早點把手上的一點發票報帳。如果他知道你的錢並沒有丟,現在不是那麼迫切的缺錢用,那發票還不知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報銷呢?
朋友笑笑,你的錢是沒有丟,可我又老覺得你好像丟掉了什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