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牛仔褲故意割幾個破洞,那是十七八歲才做的事情。”曾幾何時,我以為自己還很年輕,每天隻想一些簡簡單單的問題,做一些簡簡單單的事情,過一些簡簡單單的生活。像個孩子似的天真單純、無憂無慮。我以為自己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支付,大把的激情可以揮灑。我最高興的是有人問我爸媽:你女兒這麼大了,讀高中了吧?我最愛聽到的讚美是:丫頭,今年滿十八了吧?
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我,你已不小了,不再是花季雨季那個懵懂無知、無憂無慮的年紀了。我似懂非懂。閑時我愛養些花花草草,我總以為花像人一樣也是有靈性的,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閑來無事,我就蹲下來與它們說說話,作一些感情交流。同事好奇問我在幹嗎?我說:噓,別吵,我在跟花兒說話呢!同事像遇見了怪物似的,捧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末了,拋下一句:喔,天那,我暈,你以為你還隻有十八歲嗎?這事一度成為同事們茶餘飯後的笑料,給大家製造了一次又一次的歡笑。
我常常一遍又一遍問男友一些傻傻的問題:“你會永遠記得我的生日、鞋號、密碼、最怕的事情嗎?”、“你會24小時不關機,讓我孤單時可以隨時給你打電話?”、“你會在陪我逛街回家後,一隻眼看球賽,一隻眼看我試新衣嗎?”、“你會……”男友歎了口氣說:“丫頭,你太浪漫了,你以為你還隻有十八歲啊!”
所有的人都在告訴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沒有十八歲了。有個與我有過節的男人甚至不懷好意的揶揄道:“哇噻,你最近可是老多了!”天哪,他居然把一個老字用在了一個一直以為自己隻有十八歲的年輕女子身上,這是不是全天下最殘忍的事情呢?我按捺住內心的恐慌和快要流出來的眼淚,故作滿不在乎的回擊一句:謝謝你的關心,你更老!
一個人時,我靜靜的佇立在穿衣鏡前,撫摩著臉蛋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絲紋理,瞪大眼睛端詳鏡中的女人,看看是不是真的老了?我很槽糕的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肌膚果真不如原先的光滑細膩,我的眼角在眯縫著時甚至出現了可怕的魚尾紋。雖然是淡淡的,不眯縫著或者是笑起來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可是它畢竟已頑強的爬在了我的臉上。我用手使勁的擦著,以為那隻是小學生用鉛筆劃下的記號,不喜歡了就可以用像皮擦擦掉,不留下絲毫痕跡。可惜我再用勁擦也擦不掉歲月的痕跡。我又想能夠像歌裏所唱的那樣,願用家財萬貫買個太陽不下山。可是我悲哀的發現我口袋裏窮得隻剩下幾個硬幣,即使有那萬貫家產,太陽也每天都是嶄新嶄新的。
歲月讓我變得憂傷。我收起了歡聲笑語,我不再無憂無慮。我開始穿那灰色的衣裳,我拒絕談論我的年齡。當有人一定要問我的年齡時,我就故作可愛狀:女人的年齡可是個秘密呦,不可以隨便告訴外人的。要是有那窮追不舍之徒,我隻好用自以為調皮的語氣說:十八歲,永遠十八歲。看似輕鬆的調侃,掩飾著我的敏感與脆弱。
最近我剛看了一個韓劇,講一個29歲的少婦出了車禍後得了失憶症。她隻記得十八歲以前的事,十八歲後的記憶一片空白。於是29歲的她舉止行為、為人處世都像一個十八歲的女孩那樣天真可愛、任性率直。當親人想方設法幫她恢複記憶,告訴她其實已是一個29歲的少婦時,她很不願意接受。她說,我明明還隻有十八歲嘛!最後,故事的結尾告訴我們,女人其實並沒真的失憶,她隻是不願意承認已29歲的事實,想借失憶來逃避一些不願麵對的事情,也是一個女人對已經流逝的青春歲月戀戀不舍的緬懷吧。
如此可見,不單單是我,但凡天下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不願長大,害怕那張曾經青春美麗的臉會在一夜之間爬滿鄒紋。她們買來華美的衣裳包住自己的身子,購來昂貴的化裝品使勁往臉上抹啊抹啊,不就是為了留駐青春,留住歲月匆匆的步伐嘛!可是人如何能有力氣來和時間賽跑呢。花開花又謝,春去春又回,無論曾經是如何香豔動人的女人,終究會成為昨日黃花、過眼煙雲。這是無可改變的自然規律。當我想明白了這一點時,我的心裏也就不那麼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