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是我的朋友,認識他的時候,我一歲半,他,大概九歲,那天的情形我迄今還記得很清楚:他竟敢和我搶東西,結果嘛隻能是……,哼哼。當然現在的冷刀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他赫然已是聯邦陸軍的一名上校軍官了,一個月前他通知我要在今天結婚,還拉我做他的伴郎。
做伴郎這回事,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放在幾年前我早就一口答應了,我都已經當過二十幾次了,擁有豐富的從業經驗,哈哈。不過這次卻有點猶豫,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冷刀這回辦的婚禮是中國式的,他是中國人。中國式婚禮素以其繁文縟節著稱於世,這之前我有幸擔當過一次,任期從清早6點直到深夜12點,可真不是一般的麻煩,這使我從此對中國式的婚禮心有餘悸望而生畏;二是老媽的告誡。老媽老早就警告過我,伴郎不要當太多次,當太多了,小心自己的事情搞不定,從前我一直不信,現在想哭怕是已經來不及了。緣此兩點,一開始,我義正詞嚴地回絕了冷刀。
但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臉皮竟會如此之厚——之後冷刀竟天天來找我,有央求,有威逼,還有利誘:“你不是還沒女朋友嗎,我老婆這次的四個伴娘有兩個我看還不錯,你來的話正好可以和她們認識認識,熟悉熟悉……。”哼,很明顯是想忽悠我,對冷刀的眼光我向來持懷疑態度,他的審美取向自幼異於常人……
不過最後我還是答應了他,出於同情。按中國人的規矩,伴郎隻有還沒結婚的人才能擔當,冷刀這小子東挑西揀的,今年都已經在開始奔五了,這把年紀要他再找四個還沒結婚的朋友倒也是殊為不易,所以我隻好勉為其難再次出馬——我這人就是心太軟,心太軟呀……
心太軟的結果就是現在我不得不花4個小時萬裏迢迢不辭辛勞地專程趕來這裏。我一邊看著載我而來的這節太空列車車廂,不,也許應該說是我的“單人列車”遠逝在天際,一邊把紅包塞進口袋裏。剛才差點忘了拿,還好下車的時候這車提醒了我,不過隻要還有旅客的行李落在車上,這車也就回不去了,它會在原地等。據說以前太空列車剛開始投入運營的時候,常有人惡作劇地故意在車上遺留下一枚硬幣什麼的,第二天路過一看,這車居然還在原地苦苦守候……當然現在已經改進了,再遇上這種情況,車子會在等待一個小時後自行離去。
的確,如今的交通已經非常方便了,在同一個星球上,想要從一個地方到達另外任何一個地方,隻需走出家門揚揚手打輛的就可以了,點對點的運輸能夠把你直接送達目的地,而費用也很便宜——起步價10元,起始裏程1000公裏,隨後每100公裏加價1.5元;如果是在不同的星球之間,那就稍微麻煩一點:得先坐車去太空港,然後在那裏再坐車直達目的地。我就是這樣抵達了冷刀家門口——隔著一條釣魚大道——這白癡車子把我扔在了路的這一邊!沒辦法,看來隻好從前麵的十字路口繞過去了。
釣魚大道是這座城市的主幹道,路麵很寬闊,其中的人行道比機動車道更寬闊,這倒是蠻“以人為本”的,夾在人行道和機動車道中間的則是自走式人行道,我嘛,坐了那麼久還是走走吧。路麵很幹淨,沒有任何雜物,連路邊隔離帶的植被上竟也幹幹淨淨的不見灰塵,也許是這兒的風太大了,畢竟是海島城市,風真的很大。目力所及的整個城市全都被高大的樹木、淡淡的花香、湛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和燦爛的陽光所包圍,生機勃勃卻又寧謐安靜。我在路口踩著斑馬線拐彎,從十字路口正中央矗立的那座高大的戰爭紀念碑所投下的長長的影子裏穿過。
釣魚島市是東海之中四周為海水環繞的一個小地方,也是冷刀和他新娘的老家。我記得冷刀在向我介紹他故鄉的時候曾經驕傲地說過,那裏從前是“戰略要地”。哼,“戰略要地”有什麼了不起的:兵戈一起,生靈塗炭還不是最先就是這樣的地方?再說我現在也看不出這兒到底“要地”在哪裏呀?不過,當年為了這個不大的地方倒也的確發生過一場不小的戰爭,中國人在戰後把釣魚島、黃尾島、赤尾島、南小島、北小島、大南小島、大北小島和飛瀨島等11個島嶼填海聯成一片,並大舉移民,這座戰爭紀念碑也就是在那時豎立起來的,長久以來一直是釣魚島市唯一的曆史名勝,隻是聽冷刀說現在又多了一處:避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