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禾的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能攝人心魄。
裴渡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眸暗了暗,既有被戳穿心思的尷尬,也有難以名狀的悸動。
他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聲音卻比剛才更低沉了幾分:“沒有。”
隨著裴渡的話語落下,他的手腕不經意間垂落,一串精致的銀色手鏈輕輕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動聽。
許清禾的視線順著看過去。
因為沐浴完隨手裹上的外袍穿著身上鬆鬆垮垮,所以裴渡腕骨突出的手腕裸露在外。
許清禾正好看到他的左手手腕上戴著她的那條同款手鏈。
銀色的鏈身與他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更襯托出他肌膚的細膩與蒼白。
可能因為平時被繁複的朝服袖口遮住了,她竟不知道裴渡一直戴著她送的那條手鏈,連洗澡的時候都沒有摘下來。
或許因為許清禾的目光過於明顯,裴渡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低下頭,目光順著許清禾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等他看到自己手腕處垂下來的手鏈,他才意識到許清禾在看什麼。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地將袖口往下拉了拉。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從手腕處悄然蔓延開來,仿佛手鏈本身在為這份無聲的注視而發燙。
“你藏什麼?”許清禾的聲音輕柔。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稍微挽起袖子,正好露出了一截手腕。
那手腕上麵靜靜地躺著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
“我也戴著。”許清禾伸出手撥動著手鏈上的掛墜,她看向裴渡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兩條手鏈一模一樣?”
裴渡的眸光微微閃動,他的目光落在那纖細白皙的手腕上久久沒有移開。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搭在了左手的手腕之上。
即便那手鏈已被長袍的袖子遮掩,卻仍能隱約覺察到布料之下手鏈特有的輪廓。
這條手鏈他戴了四年,從來沒有取下來過。
因為手鏈的風格獨特,與大燕朝傳統飾品截然不同,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將它藏在袖擺深處。
這手鏈隻有他自己能看到,能感受到,仿佛就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隻屬於他一人。
許清禾看著裴渡半天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發著什麼呆。
她隻好自己接著說道:“其實這兩條手鏈是一對兒。”
她手腕往前伸了伸,將它湊近裴渡的眼前,仿佛要讓他看清每一個細節。
她的指尖托起那半顆心形吊墜,緩緩旋轉,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你看它是不是能和你的那半顆心完美契合?”
裴渡看著那雙水汪汪盛滿了期待的眼睛,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沒錯,她指尖上的那個吊墜就是自己手鏈上吊墜的另一半。
甚至都不用拿出來對比,他便能一眼認出。
這些年來,這枚吊墜早已被他無數次地摩挲、凝視,它的每一處輪廓、每一個細節都早已了然於心。
他以為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條手鏈的意義。
甚至對於許清禾來說,可能也隻是隨手送出去的一個小禮物。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它有另一半。
這另一半……一直戴在她的手上。
和他一樣。
裴渡緩緩收回目光,喉結輕輕滾動,他終於才開口問道:
“許姑娘,為何要送這樣的禮物給我?”
這和單送一條手鏈不同,這樣的禮物……顯然有特殊的意義。
許清禾收回手,不緊不慢地將袖口整理好。
“裴渡,你現在不能叫我許姑娘了。”
她一本正經地看著裴渡說道:“現在我是太子殿下的常侍,哪有太子殿下稱呼自己手下的人為許姑娘的?”
裴渡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解的疑惑,耐心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你應該叫清禾。”她笑得明媚,歪頭盯著裴渡,說道,“你喚我一聲試試。”
裴渡聞言,一時間竟有些怔忡。
過了片刻,他終於忍不住彎唇笑了。
原來她一直在糾結稱呼。
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古琴輕撥:“清禾……”
隨後,他繼續說道:“你若是喜歡,那我以後便這麼喚你。”
許清禾咬了咬唇,感覺自己的耳根有點發燙。
明明是她要求的,一聽到裴渡這麼叫她,反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許清禾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可以。”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了一旁,隻想要趕緊逃離這略顯尷尬的氛圍。
最後丟下一句:“至於為什麼要送你這樣的禮物……你就自己好好猜猜吧!我先走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