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鏽刀武士見新月要走,立馬就變得焦急了起來,往前連續邁開了幾步,想要追上新月的步伐,可是當他走到那個界限麵前的時候,卻又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就像是有所察覺一樣,他忽然就停住了,手裏那一把已經生鏽了的武士刀又豎起來了,步伐開始逐漸後退,一點一點,一點一點,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疑慮,變得瘋狂。
“不,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三村告訴我,紀由子已經死了,我記得很清楚,紀由子已經死了!你是誰?誰!”
那鏽刀武士忽然就瘋狂了起來,激動地雙臂都在不住的顫抖,身形開始劇烈晃蕩,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楚。
完了,這個家夥難道認出來了?
“難道,你還活著麼?”
新月倒是不急,她遠比六子要冷靜,所以她隻是淡淡地回頭一撇,臉上的表情又悲傷了起來。
“我可憐的心上人啊,你為什麼就是看不透呢?我跋山涉水,遠渡重洋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帶你回去。你卻不相信我?”
說罷新月居然還有模有樣的伸手輕輕遮了遮自己麵龐,微微低下頭去,一副梨花帶雨,又不忍教那鏽刀武士看到的樣子。
“紀由子。”
鏽刀武士一時語塞,可是心裏的猶豫和猜測還是沒有揮去,依舊在弱弱地問著:“你真的是紀由子麼?”
新月微微頜首,緩緩轉過身去,口裏的話音如同潺潺流水:“你還記得麼,那還是個櫻花開的季節,你拉著我的手,坐在鋪滿了櫻花花瓣的草地上,把你的劍插在樹下,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叫我等你,一定要等你,你一定會回來,帶著功績,帶著名望,娶我過門。”
六子站在旁邊完全幫不上忙,他隻是看著兩個人的反應大概猜測這一場博弈的結局。
起初他猜到那鏽刀武士激動起來,猜測了,懷疑了,所以靈魂的本質有些紊亂,可是現在那鏽刀武士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手裏的鏽刀也緩緩地垂了下去。
“我記得,你是紀由子,你就是紀由子!”
“哐當!”
那鏽刀武士手裏的武士刀怦然落地,紮起一地的泥土,六子隻是一眨眼,那鏽刀武士就已經衝了出來,想要從後麵狠狠地抱住新月。
就是現在!
六子捏住了已經攥在手裏許久的鎮魂符,剛要抬手封向那鏽刀武士的後背,新月卻是遠處一聲大喝。
“六子,不要!”
六子給新月這一聲大吼嚇得趕緊收了手,應該剛才過於激動,使出的力道太大,驀然收手,有些控製不住,所以六子直接一個趔趄,栽了下去。
鏽刀武士被身後的聲響一驚,猛地一揮手,就瞥見了六子,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又往新月的方向靠了幾步,居然一橫心,擋在了新月的前麵!
“紀由子!這個男人是誰,你認識麼?他很危險,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能量很強大,你快走。”
新月一愣,心裏居然驀然地升起了幾分感動。
最是癡情讓人醉,雖然這個鏽刀武士百般不是,可就是這個樣的一個舉動,足夠讓天下的每一個女人為之傾心。
“你幹嘛,新月。”
六子一個鷂子翻身紮了起來,滿臉抱怨地說。
“我,感覺他,不是,我覺得,他心地並不壞。我不想看著他魂飛魄散,或許我們應該把他的魂魄引渡回東瀛,讓他葬在他應該葬的地方。”
六子眉頭輕輕一皺:“那可不行,天不算交代,這裏的人非常危險,必須除去。”
“紀由子,你在和他說話?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聽不懂?”
鏽刀武士臉上又多了幾分警覺,隻是他不再懷疑新月,他的警惕,是對六子的!
“嗡!”
六子聽見背後忽然一陣輕響,本來刻錄在地上的字符居然開始發光!
“六子,求求你,對他不要向對蔡相一樣,求求你了!”
新月從鏽刀武士身後走了出來,一臉的哀求之色。
鏽刀武士不敢相信地扭頭看了看新月,別的話鏽刀武士聽不懂,但是他能夠聽懂這三個字。
求求你!
以前鏽刀武士剛來到這裏,被禁錮在這裏,對闖進這個地方的人說得唯一一句話,就是求求你,放過我。
雖然那些人都死了。
隻是鏽刀武士覺得不可置信,紀由子居然會為自己向眼前這個男人求情!
他覺得羞愧。
從他離開紀由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對不起紀由子了,他沒能好好保護他,沒有能力保護他。他隻是個懦夫,就是個什麼用都沒有蛆蟲!
“嗡!”
六子背後的聲響更大了,那些字符居然不僅僅是發光,而是直接從地上剝離了起來,飛舞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