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夢想照進現實(1 / 3)

引子

桂苑三樓A座,傾塵劇場。那一場,獨缺了江早的演出,依舊自顧自地,喧闐而行。

我的位置在左,靠前一點。抱肘,身體微微傾斜,隨迷漫開來的樂曲,緩緩點頭或輕跺腳,呈無比陶醉樣。

舞台的音響是租來的,音響師是請來的,背景燈光是借來的。可這,我們都清楚,已經是自己給自己,最好的成全。

黑暗中,有嘶啞的疵疵聲火花般響過我的耳朵。倪笑抱著貝司,閉著眼睛,全情投入,唱那首他與江早最愛的歌。在副歌部分,他醉了般在舞台上跳著叫著。簡陋的紫色聚光燈捉了他的衣角,小孩子胡鬧樣,在他周圍竄來竄去。我的前麵,有個長頭發的女孩,突然站起身來,擋住我的視線。我伸出手,習慣性地想去拉住她。她的長發那麼有節奏地左右舞動,蠱惑著,擾亂著。再回神,她已雲朵樣飄上舞台。多麼纖細的手啊,那麼高高揚起,多像那日踏春時岸邊招搖的柳枝。而後,啪地一聲,幹淨透脆,所有音樂與表情戛然而止。

台上的倪笑捂著右臉。那麼心甘情願,那麼眼睜睜,見她蹌踉跑掉。

是誰?會是誰呢?

稀拉的觀眾唏噓不已。

“倪笑,這一幕的侵襲,早已是我們預想的精彩,不是麼?”

第一章夢想照進現實

現在

這個夢,若多加修煉成了妖精,在每個深夜嫵媚的自由來回,伸出芊芊玉指多敲幾次我的房門,攪擾我的酣暢美夢。我想我也定會在每一晚,睜大了眼,全副武裝立在黑色的門的背後,拿李天王的大鐵錘給她沉沉一擊,叫她暈厥再無造次。

所以,每每跟張萌說起這個夢,口吻裏,假裝著自嘲與不屑。實則心驚膽戰,生怕這“噩夢成真”。倪笑這小子這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讓自己的樂隊,在市裏最大的桂苑劇場辦一台風光明媚的盛世演出。那種被嘹亮無比的聚光燈搜羅全身,被轟然的掌聲重重包圍的美妙,是倪笑地虔誠向往。我怎能這遊戲正闖關的關鍵時刻,做出這樣不負責任的噩夢,擾亂他的心緒呢?

我絮絮叨叨地,一遍又一遍,說著我,倪笑,江早之間的陳年往事,不免有些黯然。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多餘和無趣。

可柔情如水的張萌,似天降神靈,更似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總是麵帶蓉蓉笑意,變著法子安慰我。

“不要想太多,落青。江早出事,真的不是你們的責任。”

張萌有撲扇的長的睫毛,大而黑亮的眼。望人一眼,目光深深淺淺地散落,卻有魔力般,總能飄到心處最柔軟的地方,恰倒好處地療傷治胰。

她的手法精練而獨到,話語輕柔如風。半年前倪笑帶我來過一次後,我便常常光顧。總覺得她是個十分特別的女子,但又一時說不出特別之處。

最開始,我也隻唯諾應付,與她說說所謂趣事八卦,明星談資。漸漸我發現,她的眼神不同常人的炯炯。無盡曲折。

於是越發覺得她是值得依賴之人,便心上往來,無話不談。

我的工作單位是天意美娛樂有限責任公司。名片上赫然威武地印著:天意美娛樂有限責任公司外聯部經理:童落青。實際的職務,我覺得跟古代皇宮的太監當的大內總管沒什麼兩樣。公司裏什麼都管,連所有人用的圓珠筆也是我去百貨公司一件件扛回來的。我不是沒有怨言,多次安慰自己,不要計較,要忍耐忍耐。一是看在公司剛剛起步的份上,二是自己尚在實習階段,就逆來順受暫且讓他們欺負一陣子再說吧。等打穩了根基,鯉魚躍龍門,揚眉吐了氣,再慢慢跟他們算帳。

所以,我總千篇一律枯燥工作。除了偶爾能和個把還算得上是三流明星照個像合個影留個念什麼的,結交的朋友真是不多。張萌格外的溫柔體貼喃喃耳語對我收益著實顯著。於是,我經常來送錢,而且還是心甘情願五體投地地來。我如此輕鬆地認定,心思密如她,是這所盲人按摩院裏最好的按摩師。可是今天,我怎能告訴她,那個夢裏我不曾看清麵容的長發女子,有著跟她一樣的背影與纖細的手臂。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不差毫分。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直打冷顫,示意她停下來。

她關心的問,“落青,今天是不是空調太冷,你的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說完起身,摸索著去調節空調的溫度。

我越發內疚。我怎麼可以,如此栽贓陷害一個失去光明,卻依舊可愛的美麗女子。

過去

讓江早鍾情的華大傾塵劇場,也曾是我的夢想。

摸約還是19歲的光景,剛上大學的第一年,學校最火熱的社團——塵雨劇社出演的話劇《雷雨》便在傾塵劇場連續十場爆滿。雖然現在的傾塵依舊設備老化,破爛不堪,但至少還能找到幾把四肢健全的椅子凳子。

那年的傾塵,髒髒的牆上掛黑色的絨布窗簾,摸上去,厚厚一層灰。四周的群牆各類腳印滿滿,深深淺淺,似乎見證著青春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