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徹等人在警局錄完口供後便各回各家。衛徹本來打算邀請黃泉去他家暫住,無奈警方對黃泉的身份有所懷疑,因為黃泉並沒有香港身份證,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所以警方將他列作偷渡人口處理,暫時扣押在拘留所。
回家之前,衛徹還特地問他要不要幫忙之類。
黃泉謝絕了他的好意。
“不用擔心我。”黃泉說:“我會讓這邊的警方跟駐港辦聯係。我的身份很快就會得到證明了。”
既然如此,衛徹也不好說什麼了,便先行回家。
衛家的汽車緩緩駛出警局。
衛徹坐在車上,安靜地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風景。這香港一如既往地繁華,街上人流如織,摩天大廈聳立在藍天白雲之下,紅綠燈有序地亮起,大樓巨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最新的廣告。龐大的城市中,流水般的汽車、蟻群般的人物都在高速流動,猶如浮光掠影。衛徹深有感概:他離開香港的這幾個月時間裏,發生了令他終生難忘的遭遇——他跟著探險隊去長江三峽,遇見水鬼,又穿過青銅門,深入隱峽……這麼離奇而驚險的旅程,是他以前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的。
但,終於……衛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終於啊……他心裏說道,他終於回來了。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隻是,有些同伴,卻永遠也回不來了……
想著,衛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胸牌。這上麵寫著一個日本人的名字以及部隊番號。讀者們應該沒有忘記吧。在地下囚室的時候,那個叫藤田英吉的日本軍人臨死前拜托他將遺物帶回給日本,親手交給它的親人。衛徹沒有忘記,曾經答應過別人的事,雖然對方是十惡不赦的日本鬼子。
他將胸牌緊緊攥在手裏。他一定要履行諾言,找到藤田英吉的遺屬,將它的遺物交還。
但是,其他人……包括那批不知真實姓名的雇傭兵,譬如猴子,酒鬼,還有刀疤陳,他該怎麼聯係他們的家屬呢。或許,他們漂泊在外,孤身一人生活在槍林彈雨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家,以及家人吧。
哦,還有霍澤昊與李婭寧,這一對苦命的鴛鴦。應該將他們的故事告訴雙方的家人。
想著,衛徹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這是李婭寧臨死前交給他的照片,是她和霍澤昊的合照,照片上,還殘留著她的血跡。照片中,她與霍澤昊站在一起,笑得那般甜蜜。是的,她帶領探險隊,千辛萬苦尋找愛人,終於,她們在一起了。
或許,在別人看來是多麼悲情的愛情故事。
但對她們而言,卻是最美好圓滿的結局。
沒有白頭到老,沒有海枯石爛,隻有匆忙而短暫的一生,書寫一輩子的長相思。
衛徹凝視著照片,黯然垂下眼簾,內心是說不出的哀傷。他抹了抹眼角,已經濕潤了。
“徹兒,你怎麼了?”坐在旁邊的衛丞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衛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卻說:“大伯,我沒事。”
大伯衛丞沉默地看著他。他知道,侄子這段時間經曆太多,整個人好像成熟了許多,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愣頭青的黃毛小子了。想著,衛丞輕聲說了一句:“徹兒,回來就好。”